“一僧一道”的真正身份:茫茫大士(僧)、渺渺真人(道)。在仙界幻境中长得很道骨仙风,被甄士隐于梦中称为“仙师”,当“通灵宝玉”还是青埂峰下“无才补天”的石头时,两位仙师还是这个样子的:
一日,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别,【蒙双行夹批:这是真像,非幻像也。 该 批:作者自己形容。】 说笑笑来至峰下,坐于石边高谈快论
批语说,这是“一僧一道”的真相,或许只有如此才能进得了警幻仙姑的女儿仙境:“太虚幻境”。 两人将“蠢物”石头交割完毕后,结伴下凡度人---也不是即刻就去,因为这一干风流孽鬼还没有投胎完毕。
那道人道:“趁此何不你我也去下世度脱【蒙侧批:”度脱“,请问是幻不是幻?】几个,岂不是一场功德?”那僧道:“正合吾意,你且同我到警幻仙子宫中,将蠢物交割清楚,待这一干风流孽鬼下世已完,你我再去。【蒙侧批:幻中幻,何不可幻?情中情,谁又无情?不觉僧道亦入幻中矣。】如今虽已有一半落尘,然犹未全集。”(第一回)
下凡之后,为了隐藏真容,度脱有缘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众人举目看时,原来是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人。
见那和尚是怎的模样:
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蓄宝光, 破衲芒鞋无住迹,腌臜更有满头疮。
那道人又是怎生模样:
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又拖泥。 相逢若问家何处,却在蓬莱弱水西。
--(第二十五回)
金陵十二钗(包括正钗、副钗)带同贾宝玉、柳湘莲、贾瑞等人都与来自“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的一僧一道有所交集,都被试图度化、抢救或者“指导”过,可以说这一僧一道说是《红楼梦》下凡历劫的“一干风流孽鬼”的专职“救生员”:
(1)度香菱。第一回中,甄士隐与夏日中逗三岁的英莲娃娃取乐,被一僧一道试图度化。(失败)
(士隐)方欲进来时,只见从那边来了一僧一道, 那僧则癞头跣脚,那道则跛足蓬头,疯疯癫癫,挥霍谈笑而至。及至到了他门前,看见士隐抱着英莲,那僧便大哭起来, 又向士隐道:“施主,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 士隐听了,知是疯话,也不去睬他。那僧还说:“舍我罢,舍我罢!”士隐不耐烦,便抱女儿撤身要进去, 那僧乃指着他大笑.......
(2)度化、救助黛玉。林黛玉进贾府一回提到,自己因为体弱多病三岁时被一位“癞头和尚”试图度化过,得亏老父母没同意。(失败) 度化无果后,提出建议:“不能见外人,不许见哭声”。(失败)
黛玉道:“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未断,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那一年我三岁时,听得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 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固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 (第三回)
(3)度甄士隐:幼女英莲被拐走后,客居岳父家,被跛足道人以《好了歌》打破玄机,义无反顾地跟道士走了。(成功)
那疯跛道人听了,拍掌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士隐便笑一声“走罢!” 将道人肩上褡裢抢了过来背着,竟不回家,同了疯道人飘飘而去。(第一回)
(4) 度柳湘莲:尤三姐自尽,柳湘莲后悔不及,又被尤三姐还魂告白,弄得悲痛异常,而后遇到“跏腿道士”以几句话参透生死,随后为道。(成功)
湘莲警觉,似梦非梦,睁眼看时,那里有薛家小童,也非新室,竟是一座破庙,旁边坐着一个跏腿道士捕虱。湘莲便起身稽首相问:“此系何方?仙师仙名法号?”道士笑道:“连我也不知道此系何方,我系何人,不过暂来歇足而已。”柳湘莲听了,不觉冷然如寒冰侵骨,掣出那股雄剑,将万根烦恼丝一挥而尽,便随那道士,不知往那里去了。(第六十六回)
(5)助宝钗。薛宝钗的“冷香丸”的配方以及金锁上的“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字吉谶也是一位秃头和尚给的。(有效)
宝钗听了便笑道:“再不要提吃药,为这病请大夫吃药,也不知白花了多少银子钱呢。凭你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后来还亏了一个秃头和尚,说专治无名之症,因请他看了。....... 他就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药末子作引子,异香异气的。不知是那里弄了来的。他说发了时吃一丸就好。倒也奇怪,吃他的药倒效验些。”
宝玉看了,也念了两遍,又念自己的两遍,因笑问:“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 莺儿笑道:“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和尚在幻境中作如此勾当,亦属多事。】宝钗不待说完,便嗔他不去倒茶,一面又问宝玉从那里来。
(6)抢救贾宝玉、王熙凤。贾宝玉、王熙凤被赵姨娘、马道婆“魇魔法”时,被“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人”将通灵宝玉“开光”后救过性命。(有效)
正闹的天翻地覆,没个开交,只闻得隐隐的木鱼声响, 念了一句:“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贾母、王夫人听见这些话,那里还耐得住, ........命人请了进来。众人举目看时,原来是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人。【甲戌双行夹批:僧因凤姐,道因宝玉,一丝不乱。】(第二十五回)
(7) 抢救贾瑞。这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王熙凤设计惩戒,可是还不知道回头,风月宝鉴也未能将其警醒,最后自作自受“精尽人亡”,肾衰而死。(没效果)
那贾瑞此时要命心胜,无药不吃,只是白花钱,不见效。忽然这日有个跛足道人【庚辰双行夹批:自甄士隐随君一去,别来无恙否?】来化斋,口称专治冤业之症。
代儒夫妇哭的死去活来,大骂道士,“是何妖镜! 若不早毁此物,遗害于世不小。”遂命架火来烧,只听镜内哭道:“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正哭着,只见那跛足道人从外跑来,喊道:“谁毁‘风月鉴’,吾来救也!”说着,直入中堂,抢入手内,飘然去了。(第十二回)
可以看出,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虽然是相约下凡“度脱”这帮风流孽鬼,挣“一场功德”但是两个人还是有分工的:一个负责女人,一个负责男人。两个人分开行动,各干各的,只有在“魇魔法”一回中,两个人同时行动,因为这时贾宝玉和王熙凤同时遭难,命在旦夕。
①癞头和尚度化、救助女子,比如香菱、凤姐、宝钗、黛玉等人,不过成绩很差,“度化”基本没成功。试想人家一位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怎么肯交给一个脏疯和尚!
但是,和尚“救人”成绩还不错,除了林黛玉不听话,经常哭还见了外人。值得一提的时,癞头和尚似乎还度过妙玉,只不过没有实证。可是也仅仅是“带发修行”,而妙玉一旦心生思凡之前,结局也未必好。(基本失败)
因生了这位姑娘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这位姑娘亲自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第十八回)
②跛足道人度化、救助男人,成绩还不错,甄士隐、柳湘莲出家了,宝玉也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仅仅死了一个淫虫色痨的贾瑞,若是从让他快速“升天报到”这一角度来说,那还是很成功的,这货死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