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到范阳桥头的花,有了要开的劲儿,今儿就又读到这文字,蛮应景。
涿州的春天,每年都一样,是从范阳桥头那一树花开始的。
那是一棵什么树,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人说是桃树,也有人说是杏树。但是我从来没有见到那棵树结什么桃子或杏子。(我觉得是樱花树)
范阳路是涿州最主要的一条路,东西走向,当它穿过京广铁路的时候就从底下挖了个洞钻过去了,这就形成一个立交桥,是为范阳桥。在范阳桥东边坡头上路北,有一个小公园,早上有老人在那里晨练。那棵树就长在路和公园中间,起分隔作用。和它一块排列在那里的还有柳树杨树和法国梧桐等。
春天,尤其是早春。那棵树出尽了风头。
因为在涿州报春的不是迎春花,而是它。当其它的花花草草树树木木还在沉睡的时候,当寒风还在肆虐的时候,是它最先向人们报告了春的讯息。
我每天都从那棵树下经过,昨天,我看到它已经有一些花苞了,开车经过的时候,一树的紫,且泛了白。相信今天天它就开了一小片儿,明天天向阳的大半棵树都会开!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拍照留念。前几年,我还看到电视台的人专门来拍视频。
说实在的,这棵树开的花并不漂亮。花形是小的,单薄的,这也算了。最不好的是它的颜色,白,惨白,死白,仿佛蒙上了一层土,永远显得不那么干净。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香味。花期也短,开上一个礼拜就开始凋谢。冷风吹过,树下就洒了一地的花瓣。
然而这棵树依然受到人们的喜爱,就是因为它开花比别人早。
涿州的春天特别短,短到让你以为春天是后娘养的。我的一个同事说,在涿州,你只需要两件衣服,一件羽绒服,一件裙子。脱了羽绒服就穿裙子,你不会觉得不自然。
涿州的春天最不像春天。什么“惠风和畅,天朗气清”,不存在的。这儿的风,一如冬天的狂风,呼呼地刮,刮得地动山摇,黄沙满天。想到袁宏道说“冻风时作,作则飞沙走砾……每冒风驰行,未百步辄返”,历史真是出奇地相似,四百年前怎样,现在还怎样。朱自清说“‘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如果让朱自清吹吹涿州的春风,估计他会说“像后爹的脚在踹你”!
还有春雨。涿州的春雨绝不会像朱自清说的“可别恼,一下就是三两天”,极有可能是几个月不见一滴雨!“春雨贵如油”才是真实的写照。可怜那些花花草草,它们真的是些极耐旱的植物,生命力顽强。管你下不下雨,它们还是该长叶的长叶该开花的开花!
现在,涿州的春天很快就来了。届时,学校南门外那一排馒头柳,一夜之间,就会绿得有模有样了。嫩绿的柳叶,柔软的柳枝,茸茸的感觉,让人一望之下,呼吸都觉得畅快了一些。道路两旁,房前屋下,边边角角,到处都是新生的景象,绿的草,艳的花。玉兰花,一树一树的,有白的,有红的,未开时像古人写字的毛笔头,含苞时又像盛满琼浆的酒杯,绽放时却又像人工的绢花。杏花也像它一样,未叶先花,盛开时,一枝一枝的,缀满了花,根根直竖,像极了海里的珊瑚树。“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林村傍溪桥。”虽不是梅,开的情势却并不输于梅。
海棠是先叶后花。院里那一片海棠,叶子都已萌出。那一簇一簇的新绿之中,像小扇子似的举着四五粒红点,那就是花苞。
生命,日日夜夜的,即将喷涌而出,汹涌如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