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两具,三具……尸体的数量不断在增加,欧阳明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飞飞闭了闭眼睛把泪水逼回眼中,她强撑着一步步从尸体旁走过去,终于走到正殿,入眼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及躺在对方怀里满身是血的栖枂。
“他……他怎么样了!”白飞飞只觉得浑身发冷,双腿也有一丝发软。
老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寒:“四肢经脉均被割断,身上还有三处剑伤,重却不致命!”
四肢经脉均被割断!白飞飞的心因为这句话闷痛地快要窒息,她紧紧抓着欧阳明日的手勉强走过去。
她咬紧唇,眼中含泪地看着欧阳明日,喉咙似被堵住什么字都发不出。
欧阳明日懂她的意思,将她扶到一旁,大步走向老人,俯身掀开栖枂的袖子,看到那伤口时,他的身体极轻地颤抖了一下。
对方手段太毒辣了,竟活生生将栖枂的经脉挑起,再用钝刀一点点割断。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作为他的师傅却无力救他,这简直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可是我……唉!”老人终是闭上了嘴巴。
“让我试试!”欧阳明日的声音沉重却又坚定。
白飞飞涣散的眼神瞬间升起了希望,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宫女的尸体上。
老人看出她的心思,但也只能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们的身子均被拦腰砍断,就算他医术再高也无力回天,唯独栖枂,对方可能是有意留下他性命。”
白飞飞的脸色变得一片青白,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跟随她多年的姐妹都死了,她的心陷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飞飞!飞飞!”有道声音不断唤她。
白飞飞瞬间惊醒,轻轻推开肩上的手,“我没事!”擦去眼角的泪水,强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一字一字道:“这里没有易山他们的身影,你们先照顾好栖枂,我去暗室看看。”
欧阳明日不放心,拉住她的手,“我陪你去!”
白飞飞冷声道:“不必了,我自己去。”未等欧阳明日回答,她已转身离开。
欧阳明日心中一震,她刚刚看他的神情是如此冷漠,他的心仿佛被一把刀来来回回地割着,他袖中的手慢慢攥紧,可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身后的脚步声让白飞飞心烦意乱,他为什么还要跟来,明明叫他不要来了!
白飞飞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如果暗室有地狱等着她,那就让她为所有人偿命,如果没有,那她就为所有姐妹报仇!
白飞飞的身影瞬间不见,让欧阳明日有些心慌,失声道:“飞飞!”
没有人回应,回应他的只有脚步声,他自己的脚步声!
欧阳明日不断在曲折的地道寻找着,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心中一凛,避在一旁。
一道脚步声,两道脚步声,轮椅滚动声,飞飞,易山!
欧阳明日寻着声音急步走了过去,看到安然无恙的三人,他心头顿时一松,迎了上去。
白飞飞见到欧阳明日的第一句话却是:“明日,我怕是不能做个善良的女子了,你还愿意陪着我吗?”
如果他不愿意,那她此生就善良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善良,放他走!
“哪怕是赴黄泉,你身边的位置也只能留给我!”欧阳明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好!”白飞飞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回握住他的手。
欧阳明日看了看易山与陪在他身边的如意,见两人都未受伤,沉重的心微微缓和,至少还有人活着,至少还有人!
看着易山欲言又止的模样,欧阳明日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几人来到一个谁也不会料到的地方,生死涯涯底!
在山洞中,欧阳明日仔细检查了栖枂的伤口,开出了一张药方,毕竟他身上药物有限,白飞飞从他手中接过,“我去!”
“太危险了,还是我去!”欧阳明日起身道。
白飞飞退了一步,将纸折好放入怀中,“你们都不能去,你们走了栖枂就会有危险!”
欧阳明日看出她的坚决,只好无奈道:“小心!”
“嗯!”白飞飞点了点头,走出洞外唤来巨鹰,脚轻轻一点站了上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
戴着面纱的白飞飞进出了几家药堂后,药材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一味云海棠,她一边走一边努力回想还有哪几家药堂没去过。
转眸间却瞥见身后有一道身影,眼中寒光一闪即逝,白飞飞故意兜了几个圈子,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人呢?那道身影快速追了过去,却与暗伏在转角处的白飞飞撞了个正着。
“谁!”白飞飞一掌劈过去。
那张丑陋的脸上顿时扬起笑容,“飞飞,是我!”
白飞飞神情一滞,堪堪收回掌风。
男子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赫然出现一脸俊郎的面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世人面前死去的王怜花。
白飞飞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警惕,冷冷道:“为何要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
王怜花眼眸一闪,低声道:“你不是要找云海棠吗?跟我来!”
白飞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信他一回。
王怜花笑笑,将人皮面具再次戴上。
两人来到一家名为仁莘堂的药堂,王怜花率先走了进去,与正在抓药大夫耳语了一番,那大夫神色一变,转而十分恭敬的将他们迎入内堂。
“你先坐会,我去拿云海棠。”王怜花随即拉动了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立刻有道暗门打开,他闪身进去。
白飞飞握紧手中的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身形未挪动半分。
在怜云山庄与那个面具男子交手时,她先是发现对方的武功招数与王怜花的如出一辙,再是得知寺庙里无故出现的暗卫,将两件事串联在一起,她做出大胆的猜测:王怜花就是那面具男子,他根本没死!
他被何人救下,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为何对王云梦动手,又为何要隐藏身份,所有的种种她都没问,因为对方想说自会告诉她。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就在白飞飞还在失神时,王怜花已经端着一个木盒站在她身前。
白飞飞瞬间回神,对王怜花的话目露犹疑之色。
“直到此刻你还是不相信我吗?”王怜花一声叹息后,说出了另一件事:“环翠,蓝凌,月离在逃离时已被我救下,此刻正在我庄内休养。”
王怜花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借此事告诉白飞飞,他是友非敌!
“走吧!”白飞飞不再猜疑,转身走了出去。
正在调制药物的欧阳明日听到脚步声,抬起眼皮,看见是白飞飞,嘴扬起温柔的笑容,但看到她身后走出的王怜花,嘴角的笑容微微凝住,放下药物快步走过去,搂住白飞飞的腰,淡淡道:“飞飞,这位是?”
王怜花那探究的目光不断落在欧阳明日身上,看出对方眼底的警惕,扯出一抹痞痞的笑容,自我引荐道:“在下王怜花。”
是他?欧阳明日暗暗松了口气,他还误以为又来了一个情敌!偷偷看了眼白飞飞,发现她正挪揄地看着自己,耳根不免微微发烫。
白飞飞清了清嗓子道:“他叫欧阳明日,是……”
欧阳明日截口道:“是飞飞的心上人。”
白飞飞剜了他一眼,哪有这么自荐身份的。
王怜花一副看好戏的态度,笑眯眯道:“是吗?我倒是不太信呢!”
欧阳明日神情张扬地看着他,语气颇为自负:“总有你信的那天!”他转头对白飞飞道:“飞飞,药材准备好了吗?”
白飞飞把药拎起来,“好了。”
欧阳明日伸手接过,“嗯,我去配药,明天为他治伤。”
第二天一大清早欧阳明日就与那名自称是栖枂师傅的老人一齐在洞中为栖枂治伤。
连着三天,几人靠王怜花属下带来的食物充饥,欧阳明日这几日也未怎么合眼。几人守在洞外期间时,偶尔会听到栖枂痛苦的叫声,让白飞飞心底升起难以压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