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苏州府，当地有个牛马贩子名叫王老六，经常在附近的街市和村里倒卖牲口。

这天一大早，他站在牲口棚旁边等着开张。

不久，从市场那头儿就走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自称是阊门（古城西门）外不远姓杨的一户人家，以磨油卖油为生。

最近他家里的那头老牛干活越来越不顶事儿，在他家拉了有18年的石磨，但它吃的草料也不少，商人还是以利为先，就想着卖掉，让王老六去过过眼给个价牵走。

于是牛贩子王老六就一路跟着这个杨老出了西门，到了他家的牛圈中看了看那条老牛。

像是这样岁数大老牛已经不能干重活儿，基本也就是送去屠宰，肉也不好吃，只有牛皮还值几个小钱儿。

王老六就随便给了个差不多的价格，杨老皱了皱眉没说话。

王老六心知他可能是嫌价低，于是就告辞，临走说如果他还想卖，过几天可以叫他再来。

当天夜里，他就作了个梦，听到有个人跟他说：“我是东山施巷的谢挑盘，生前因为欠了杨家的钱，所以我才投生成了牛来还债，现在主人要把我卖给您，我的债还没还清，您不能买下那头牛！”

第二天，王老六从梦中醒来，也没把这个奇怪的梦当回事儿，而磨油的杨家这几天也没有再来找他。

不久后的一天，王老六就又作了一个梦。

他忽然看到一头牛走来，竟然开口说话道：“我的主人明天必定会来请您过去买牛，如果您买下我，那么后天我就会被送去坊间屠宰，我跟您此生没有仇怨，万不可买下我！”

王老六梦中半信半疑，没有回答。

那牛就接着道：“明天您到了杨家的牛舍，我就在从东数过来的第四栏中，牛身上还有一片白毛，因为拉了十几年的磨，牛脖子里的皮被磨的又皱又烂，您不要忘了....”

说着竟然像人一样哭泣起来。

王老六在梦里看它可怜，就答应了。

第二天醒来，他也将梦里的情形忘了个七七八八，早早起来干活。

可是没多大功夫，杨家还真的派了人来请他。

于是，王老六就来到了杨家后院的牛舍里，挨个的看了看所有的牛，等到他走到了那第四栏的时候。

眼前的情景宛然像是昨天梦中出现的一般！

那身上长着一片白毛的老牛看到王老六，立刻就双膝跪倒在地，牛眼中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杨家人看到这情景更是奇怪！

于是王老六就把两次的梦告诉了杨家人，还请他们不要杀了这头牛。

杨家人非常吃惊，感慨人世变幻，也许诺不敢卖牛了！

后来，谢家的子孙听说了这件事，就将这条老牛买了回去，一直养到它寿终。

改编自《志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