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炊烟里,有故乡的味道。
天边的红霞总是映着故乡的样子。遥望着层峦起伏的大山,你总觉得故乡一定就在某一处的山坳里,钻进去,就回了家,但是我们却都像迷了路一样离故乡越来越远。
镇上的大路旁就是家里刷的雪白墙壁的房子,沿着房子旁边那条窄窄的小胡同走进去,再向左转,抬头就是一排瓜架,一定要赶紧低着头走过去,要不然脑袋瓜就会撞到瓜。向前走就豁然开朗的看到那一大片爷爷的菜园,菜园前种着好几株夜来香,入夜的时候,黄色的花都泛着光似的,孩子们小时候最喜欢摘一朵别在头上,炫耀似的让大人看,往往就会招惹来一句教训,戴那么香的花不怕招虫子么!几株花旁是扇黑色的大铁门,一敲,咣当咣当的响,推开门走进去,右手边是爷爷的二八自行车,直通到屋子的路上是一块接着一块的石板,石板上方一人高的地方还悬挂着长长的晾衣绳,上面挂着爷爷奶奶才洗过的旧衣裳,走过石板路,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摆在屋子窗台前的那几株月季花,闻起来香极了。在月季花后的玻璃里模糊着一个背影,我庆幸着她是背过身去的,赶快跑进东屋,大声喊着:“奶奶!”连鞋都不脱,扑到奶奶怀里,亲昵的搂着她,奶奶的身上有好闻的肥皂味,爷爷在身后提着他那杆子宝贝似的旱烟叫着:“小兔崽子你怎么回来啦,跟谁回来的?”我骄傲地说:“我自己一个人回来哒!”
那熟悉的情景已经过去十年了,如今大路旁的爷爷的房子是新刷的灰绿色的墙,原本窄窄的小胡同因为邻居翻新旧家变得更窄,瓜架也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杆瘦瘦的玉米,菜园还在,只是熟悉了几棵树都砍了,夜来香还在,只不过摘花的孩子们都没有再回来,笨重的大黑门变成了大红门,敲起来还是咣当咣当的响,但是推开门的路变成了水泥路,自行车也不见了,月季花都搬了家,窗户后熟悉的人也走了十年,再溜进屋去,不再带着当年的欣喜,迎着我来的是家里刷的花白的墙和更为年迈的爷爷,因为身体的原因,他那杆烟袋也不知道被丢哪里去了,仔细嗅着也只闻到爷爷身上浓浓的烟味。我喊着:“爷爷,我回来啦!”爷爷侧着身子皱着眉头将一边的耳朵向前努力想听清我的话,轻声回了我一句:“你怎么回来了,跟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