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菜市场总是人满为患,母亲告诉我一定要六点就去,那时候的蔬菜肉禽鱼虾是最新鲜的,记得买本地菜。有晒得特别黑的老人挑着担子,就靠在路边叫卖,精神气儿比年轻人还足,吆喝得你不得不在他们摊前驻足一下——他们是本地菜农。
年轻的女人精心挑选食材,想为老公做一顿营养的晚餐;妈妈抱着孩子去买他最爱吃的虾,活蹦乱跳的,让宝宝开心的笑了 ;也有中年的男人,比女人还仔细的在菜市场里研究,不似女人讨价还价,默默买好了所有食材利落而归,心里忍不住偷偷羡慕他的老婆孩子,找到一个爱下厨的男人,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不是一个特别爱吃的人。早些年工作特别忙的时候,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食物是不是好吃并无感觉,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的我,正在熟练的处理一条刚杀的鲫鱼,洗干净血水,鱼身抹上细盐,肚子和背脊切好十字刀,把姜片塞进鱼肚,嵌进刀口内。
结婚后,还是像婚前每餐到母亲那里蹭饭,拖着老公。母上大人有一日郑重教育我:“绝不是不欢迎你们来家里吃饭,但是你要知道,结婚后两口子不在家里开火,迟早会散伙,日子和感情是在烟火里慢慢滋养的。”母亲和别人家妈妈真不一样,从小就不惯我。
黎戈说过,有很多厨艺爱好者是后天早就的,婚姻和孩子改造了他们。
好了,被逼上梁山。老公工作忙,我闲赋在家,母亲不伸出饱餐的橄榄枝。只能开始抡起袖子做菜了。想了想,结婚似乎是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甘于“洗手作羹汤”最大的原因吧。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愿意囿于昼夜厨房与爱,也牢牢记住了母亲当时那些话背后的人生哲理。
食神黄磊在他的《黄小厨的春夏秋冬》美食节目分享:“爱情,就是两个人不断的消化不好的东西,发现好的东西;人生(婚姻)最重要的事情:一起吃,一起睡,建立一致的家庭观,我愿意给她(孙莉)做一辈子饭。”听着他一边做菜,一边妙口生花的介绍文化、美食带给他的生活哲学,还有对伴侣,女儿浓的化不开的爱,心中那婉“爱”的汤早已沸腾不已。
爱一个人,迁就他/她的口味,体贴他/她的饮食习惯,了解他/她的体质,想着法子变换花样,让他/她吃得舒服暖心,下厨是最缠绵而体贴的爱意。
开始做菜后,生活好像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鲫鱼盐腌大概十分钟后,开火,用姜片在锅底摩擦一遍(防止鱼皮粘锅),下油,匀开数秒,提溜着鱼尾慢慢滑进锅里,“滋啦”一声,菜突然有了灵魂!小火炸,雪白的鱼肉煎到金黄,滋滋冒烟,隐约闻到焦香。放水,没过鱼身,大火开,小火熬,出现咕噜咕噜的奶白鱼汤,撒一点胡椒粉、几滴醋,和若干香菜,辣椒圈。一碗鲫鱼汤出锅,白绿红间,热气腾腾,食物,就是有力量使世界所有的烦恼都消失。
喂饱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不管世界如何变化,热腾腾的餐桌上永远有最简单的稳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