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去南方一家佛学院做个项目,由此,在那里暂住一段时间。到了已经天黑,第二天早上安顿好了一切,开始进入工作状态。这里,唯有一家资料室可以上网。找资料累了,我锁好门,打算出去走走。
远远的一个老居士,对我挥手,摇扇子,我吃惊的走近。这里面不允许大声喧哗的。
居然是阿姨。算起来,除了她经由北京去美国看姐姐,过境时候的匆匆相见,貌似我们也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而我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阿姨姓什么。——其实我不知道很多人的名字,就如同今天和法师提起出家的一个熟人,也只能靠描述。太多年的挂在网上做网虫,使我人生中的很多朋友,我永远只记得网名,所谓“十年朋友”,有些是没有一起吃过饭,甚至没有见面过,不曾问过真名,一直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的。
阿姨,这么亲近,是因为她是姐姐的妈妈。我问,阿姨,姐姐在这里吗?阿姨说,是啊!可是,我不能再叫姐姐了。我应该叫她:法师。
姐姐不是亲的,我们相逢于我皈依的寺院,姐姐和姐夫是人人羡慕的壁人。那时候姐姐说命里注定,要出家的。我们都不信。后来他们一起出国。夫妻俩从美国的研究所回来,却是姐夫先出了家,义无反顾。然后姐姐也就顺理成章的出家了。
他们夫妻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实实在在的,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生活过的朋友。我赞叹和祝福他们的选择。然后,就失去了联系。
阿姨说,你姐姐说,她远远的看到了你,不敢认,就让我注意一下。
我被阿姨拉倒了她的小屋。她忙着倒水削苹果拿吃的,我一直拉着说不要忙了不要忙了……有股热流冲到眼眶,我过去经常去他们家蹭饭的,阿姨就是如此。对每一个姐姐的朋友,关爱备至。
我们曾经,就像一家人一样。姐姐和姐夫回国,住在我的蜗居里,我们彻夜长谈,直到天亮。
我问阿姨,知道姐夫在哪里吗?阿姨知道。
很多事情,就像梦境一样。他们是我最早的师兄弟,也是我最亲爱的朋友。世事辗转,以为永远不会相见的,还是会相见。就在不期而遇之中,浮生如此,轮回如斯。万语千言,唯有一句珍重,愿我们都能在各自的情怀各自的抉择之中,不忧不惧,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