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汴京大学里又来了一批人,又走了一批人。那一天风依旧花依旧,没有任何不寻常的迹象。只是多少波澜起伏包裹在这看似平常的校园里,一个浪头打来便卷走了四年流金时光。
来自草原的傻大个,怎么能理解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花红柳绿,有这么多五光十色?原来这个世界不只是天苍苍野茫茫,原来还有炫目的霓虹闪烁,原来还有纷杂的人情世故,原来还有一个角落藏着黄蓉这样的女孩,不经意跳出来在眼前晃来晃去,注定一生的牵绊。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你在这里,是为了等我么?
你是谁的穆念慈,谁是你的杨康呢?你是谁的段誉,谁是你的王语嫣呢?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你无意中回头,白衣少年出现在云端,披着圣洁的光环,明亮却不刺眼。那一刻你便了然,从此心里必定要腾出一个角落,去盛装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有时你飘飘欲仙,因为你的世界里有他。有时你失落莫名,因为你的世界里没有他。想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心便不自觉地飞上了云端,嘴角不知不觉地勾勒出上扬的弧度。可是猛一回神,你惊觉,你永远不可能拥有他,你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于是你瞬间从云端跌落谷底。每天的心情就这样坐过山车,随着他喜随着他悲,随着他大起大落。
你问自己,值得么?
可是你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你的心在粉红色的泡沫中窒息,你的理智严重缺氧,你抬起头,眼前只是红色心形的光晕,它倏忽在左,倏忽在右,捉摸不定。你的行动只被体内沸腾不羁的血液驱动,从漠北到江南,顺着心版的烙印千回百转,却蓦地发现,原来你又回到原点,风中的他的背影依然时远时近。你大声呼喊,你默默流泪,回应你的只是冰水样的空气。你咬着嘴唇,钢笔重重划破面前的纸,一滴墨水幻化成大大的泪。
可是,既然现实已是如此残酷,为何不让梦饱满些,再饱满些呢?
你任这时光奔腾如流水,春去秋来又一年,然后你忽然从沉睡中惊醒,你发现,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你都必须走出这校园,你都必须在车水马龙中穿梭。那一夜,你喝醉了,你想起曾经课堂上有暖风吹过,路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浮动;你想起指点江山时翻涌的云,你想起花前月下时清朗的月色。重重剪影交叉叠加,在你脑中徘徊逡巡,你无力辨明。你发觉又一道年轮深深刻进你的身体,你想,这大概是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也是最温柔的奖励吧。
只是,是哪个身影,在冥冥中牵引着你的脚步呢?是你的康敏么?
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个身影沉睡在你的意识之下,它作用于无形,你却心甘情愿受它摆布听它指挥。呵呵,有这样一个人,也必是幸福吧。
可以恣意妄为的年华总是偷偷从指尖溜过,滑落了一地的伤感,无处觅痕。如果不能留住这些笑声中的歌,就记下零星音符放在记忆里,留待以后查阅。歌声中,有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