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越中山谷间,一路田园风光如画。
绕行盆地山路之后,望见莲池盛开处,便抵达了嵩溪村落。
莲花水池一旁,石桥、清溪相伴,恰好夕阳余晖穿过山峦温和映射。
悠然、缓和的时光中,散步进入村落,过临水轩门,回望堂前,正好见“宛在中央”四字。
中国文化向来喜爱留白,给观摩者以无数的想象去填补空白与可能。
此处文辞间,留出的空间,是宛在画、诗、桃源或村民的心灵中央,不一而足。
但无论图画诗歌,拟或桃源心灵,在各自的想象世界中,都是最极致的美好。
宛在美好中央,正如眼前秀美村落里,鲜花簇拥的石屋、清流。
心灵越美,感知越美,想象越美。
2
以溪冠名的溪畔村落很多,但有着明暗相交溪流的村子却几乎未曾见过。
村落小道中行走,旧时石砌古宅一侧,沉于路下,溪流穿过屋下的石拱桥洞,潺潺流动。
将普通村居前的沟渠,转化为宽大的暗溪,嵩溪村民的创造力与格局无可比拟。
溪上建桥,桥上筑屋,从上游至下游,历数据说有七百多米的暗溪桥梁。
整个村落居于明溪一侧,暗溪之上,明暗清溪缠绕,石板古屋交错,连贯成最优雅舒适的一体。
于是,当地也便有了上好的风与水,继而逐步开启了繁华之路。
风,拂拭肌体;水,洗涤内里。好风好水,恰好可让每一个人的表与里,不留尘垢,归于洁净的自然。
最洁净的时候,是最舒适的时候,也更能愉悦并茁壮的成长。
古人所谓风水,正是自然与人的洁净、和谐而处。
风水顺,则人与事都干净,万物顺。
3
当地以石灰为盛,据说自宋代起便已有古人开采。
似乎与村落纯净有关,石灰石上也可见一斑,几乎全然不含杂质,烧化为石灰后,洁白,坚硬,为周边之最。
上千年的古村采石时光,在清末民国期间抵达鼎盛。各地客商纷至沓来,千担货物进,万担石灰出。
沉淀下来的,是那富饶的时光痕迹。铺绕全村的宽敞石板路,随处可见的古老大宅,如今风采依然。
无论哪个时代,无论人流物流信息流;凡是流通的节点,就是属于被时代宠幸的那一个。
而那个流通的关键节点位置,任何时候都不属于坐享其成。
嵩溪人顺势而为,因石开矿、建窑、修路、集市,种种汇集,成就了连接那个年代流通的中心。
而如今移动时代,信息物流飞速,连接的中心,能被快速宠幸,也能被快速遗忘。
谁都可以轻松成为网红,成为聚焦点,成为连接中心,但如何避免被下一个新的类似中心替代,是逃不过去的命题。
难得一时处在中心连接位置上,忘却自我,着力让脉络更四通八达,更舒展自如,才有更持续的活力。
4
中华文化,向来孝字为先。
嵩溪古村落里宗祠林立,徐氏、邵氏等宗族祠堂,寄托着后辈对祖辈的虔诚敬仰。
村落距离义乌不远,紧邻着孝门古村,秦孝子颜乌的故事自两汉时代便已自此流传四海。
乌鹊为之感动,衔土以助,当地以此命名,越中这片土地里,用数千年时光将孝文化深刻进血液基因中。
凡是情感,都源于记忆。最浓的情感,自然是哇哇落地孩提以来始终相依相伴的家人。
聚居的人们,家,是最为持久深刻的记忆;孝,也毋庸置疑成为了万千情感之首。
或许也有自小便启程流浪的民族,因相伴时间太短,可能把家人情感略微看淡了些。
但在中国,无论农耕、市井,家都在每个人的心灵里,都牢牢扮演着守护者角色。
若记忆蒙昧,人生也便早早失去了灵魂。
5
村落中偌大广场一侧,有修缮一新的四教堂。
四教两字,出自《论语·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民众对教育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虽然处处闲适之风,但丝毫不忘文教本色。
自古以来重教之风,让嵩溪满地文风兴盛。
清初便有嵩溪诗社,而后书画、诗文知名者代出不穷。
如今古村新兴,行走在整齐一致砌筑的石墙巷弄里,不时就遇见写生基地、咖啡馆、创意社等。
新时代的文创味,夹杂着村落的古韵,扑面向游人而来。
凡是新生与古朴相容以处,便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有传承,有生长,万事万物越趋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