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是监末考场——我们是按成绩排考场,这个考场都是全级倒数的同学。
一进门,我同事已经开始发试卷了。我随手把书放在对着门的男孩的桌子上。又转身一低头,发现门口第一个位置就是缺考了。我把他的答题纸留下,三四张试卷我就随手放在了我的书旁边,想着给我挨着办公桌的同事讲课用。
我走到教室里面帮助同事分发试卷,不知道怎的,学生拿乱了,有的缺这个,有的缺那个。“老师,没有第一张”,“老师没有第二张”,“老师没有答题纸”……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我忙着查缺补漏,另一个同事也忙着指挥调度。接近十分钟了,还有同学喊:“老师,没有答题纸。”
“试卷都是正好的,怎么不够了!谁那里多,赶紧拿出来!”同事火了,像一头暴的狮子。我们都知道这个考场的学生是会故意隐藏试卷的,非得等老师急了才拿出来。整日的无所事事的他们,只能自己找点事娱乐。
我想都赶快听话检查一下,多的拿出来,否则,我看同事有动武的可能。
同事一发火,果然管用。一两分钟后,尘埃落定,只有一个同学确实缺答题纸,同事让他自己下去拿了。我们也准备正式“监考”——原谅我干坐着着实难受,就拿了一本书。
我回到放书的对着门口的那个桌子上。发现三四张试卷悠闲地躺在这个同学的试卷底下。我的火“噌——”就上来了。
“刚才说多了试卷的拿出来,你没听见啊!”我质问他。同时也抬头看了同事一眼,意思是这样的学生真该挨揍。同事也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好在他已经消气了。
“书是你自己拿过来的。”我淡然地回答我。
“我刚走过来,手里没有试卷啊!我怎么拿过来的?”我反问他,并看了周围的同学一眼,意思是他们可以作证。我确信确确实实手里没有任何东西走过来的。
看我义正辞严。他低下头,没再说话。黑黑的衣服,黑黑的皮肤。一团阴影似的坐在那里。我看着心里不大舒服。我想这孩子真是没办法了,不承认错误还狡辩。
我生气地坐里面去了,开始看书。一会儿便忘了这事。
过了一会儿,和我挨着办公桌的同事来放听力。我想问问她,有试卷吗?没有的话,我给她留了一份,她就不用跑到二楼拿了。我俩平时关系就很不错。
我给同事留起来的试卷呢?放哪了?我在心里问自己。
我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个男孩试卷底下的三四张试卷不就是我给同事准备的吗?啊?我冤枉了刚才那个孩子。我感觉很不好意思,我是大人,他是孩子,我是老师,他是学生。他有分辨,可是他没有坚持。或许是没有勇气,或许是相信清者自清吧!我希望是后者。
我想过去跟他道个歉。可是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再看看全班百分之八十的都睡着了,个别没睡的,要么望着试卷发呆,要么用手扣文具,要么胡乱写乱画。我能想象两个小时对一个题都不会做的他们来说是多么煎熬。
春日的下午确实很困。这班学生的状态很好的解释了春困这个词。
我想收卷的时候一定别忘了跟他道歉。可是收卷的时候,我忙着收,等我收完,发现他座位上空空如也了。
再次开考前的几分钟,我赶紧回到刚才监考的班级,往里一看,他已经安静坐在那里等候老师来发试卷了。
我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孩子,对不起啊!刚才我冤枉你了,那几张试卷是我放你桌子上的,我忘了。不好意思呵!”我一脸真诚的笑意,看着他。
他抬起头,看着我,愣了两三秒种,笑也在他脸上荡漾开来,仿佛一湖春水。他又干脆地说了声“嗯!”
看着他的笑容,听着他的“嗯——”。我如释重负。步履轻盈地去其他考场监考了。
我真诚地致歉,他善良的接受。我想,春日的美景也就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