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处就听到好一阵唧唧啾啾,声音尖细、娇嫩、清脆,跟以往听到的鸟鸣声完全不一样,或许有三四只,或许有五六只,应该是扎堆在一起吧,给人的感觉像是是一群山里人初次进城时的那种大惊小怪和好奇,会对自己看到的一切充满新鲜感,更不会去在乎他人鄙夷的目光,依然我行我素。难道这是一群刚出窝的雏鸟?我心底冒出这样一个疑问。
虽然已经进入秋天,可天上的太阳丝毫不减它的威严,下午两点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平素这个时候,除了知了聒噪的、惹人烦闷的鸣叫,以及路人匆忙行走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连树叶都蜷缩着身躯耷拉着脑袋,哪怕是风吹过,它们也是无精打采地摆摆身躯做做样子罢了。
而今,这一阵鸣叫,着实让人耳目一新,寻着声音过去,叫声越来越脆,也越显得兴奋,能切身体会到那种快乐,还有恰似孩童般的那种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实在是让人羡慕,似乎也打动了些许路人,吸引人们纷纷驻足细看,竟让人忘却了热浪袭人。
抬头望去,一群小精灵跳跃在树枝间,偶尔有一两只能飞,不过却让人觉得动作还不是很熟练,离它们不远处的树杈间稳稳地安着一个鸟窝,小鸟们围着小窝不敢跑远,所以这一点印证了我的猜想,这的确是一群雏鸟,它们一同鸣叫,委婉中透着娇气,是在呼唤母亲吧。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这群鸟儿,似乎也因为刚出生,对周边的人一点也没感到怯意,相反,还不时从树叶间探出个小脑袋,左摇右晃地看着你,好像你才是初来的一样,直到有人佯装去抓它们,它们这才感知到些许危险,直往树顶方向跳去,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射在小鸟身上,是如此地光鲜亮丽。
"应该是白头翁"旁边一位大爷说到。仔细瞧瞧,小鸟身体小小的,个个光溜精灵,圆圆的小脑袋,一双透亮灵活的小眼睛下面长着一张尖尖的小嘴,还有一对淡褐色的小爪子,紧紧地抓住树枝,一不小心还会打个趔趄。看其打扮,身披暗灰色外衣,脖子上围着个白色丝巾,腹部漏出一大片灰白色绒毛,头顶黑色帽子,耳羽后部还有一小块白斑。“嗯,应该是白头翁”我附声道,对于我能认识它,大爷似乎感到有些诧异。
是啊,小时候顽皮,在田野间,树林里上串下跳惯了,要说不认识几种飞鸟虫鱼,都不敢说自己是乡间长大的。玩耍的项目里,爬树掏鸟窝那是必备的技能,每逢周末,总要去树林子里转转,像现在一样,也是寻着声音找,在我印象里,小鸟就没有不叫的时候,饿了叫,饱了还叫,哪怕一点小动静也能惹得它们争相鸣叫,或许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消停点吧,所以,现今听到这样的叫声就敏感完全是属于条件反射。
经常转悠,总会有收获,有时候找到的就是一个空窝,有时候是一窝鸟蛋,最让人兴奋的是碰到一窝雏鸟,刚出生的雏鸟最丑,稀稀拉拉的几根羽毛茬子,眼睛还没打开,嘴巴就张得大大的向上仰着,酷似一个个倒放的漏斗,对于这样一窝鸟,看看就可以了,绝没有半点想搬回去养的心思。要是碰到一窝长着羽毛还不会飞的小鸟,这才让人最兴奋,毫不犹豫地搬回家养着。用最软的绒布给他们做窝,去野外找最肥的虫子给它们喂食,偶尔没找到虫子,也要偷偷从自己饭碗里省出点米饭悄悄去喂它们,可事与愿违,它们终究也没能养活,直到有一次,一群大鸟找来,就一直停在屋前的电线上不肯离去,直盯着鸟笼,能听到的是漫山遍野撕心裂肺的哀鸣,一有机会,就不止地往鸟笼上撞,一直到天黑,其他大鸟陆续失望地飞走了,最后只剩下一只仍然不肯放弃,第二天就发现死在了笼子边上,面对死去鸟儿硬邦邦的身躯,心中难过极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干过这种作孽的事了。
再金贵的鸟笼也不如树林间粗鄙的小窝,再好的锦衣玉食也不如自由之食味美,这样一群精灵,大自然才是它们的归宿,爱护它们吧,愿它们能一直无忧无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