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误和拯救者的梦(完整)
这是一个小女孩的故事,她妈妈不想听见人们谈论男人,这位母亲是唯一的主人,她知道一切。总之,这孩子就是这样相信的。有一天,在分析过程中,她很难对我说话。因为关于她的所有事情,她母亲都知道,就连她晚上做什么梦,她母亲都会知道。如此一来分析师就上完全丧失了他的位置。——这个小女孩对我说:“你一无是处,跟我母亲相比,你什么都不是。”在她这样的描述面前,我无言以对,面对这样一个全能的母亲,我能做些什么?幸运的是(就像通常那样,总是被分析者拯救分析师)这个小女孩安排自己做了一个梦,接着又说了一个语误,从而完全改变了先前的那种描述。在这个梦和这个语误里面出现了一个被他母亲禁止的能指,相对于她的母亲而言,这个能指将我秘密地命名了。在女儿的梦里,她在家里养了一只小母狗,但是在她讲述这个梦的时候,她把母的说成了“母或公的”它/她是“母的也是公的”,是一个男人,有阴茎,而这,才是被他母亲所禁止的。当这个小女孩说出这个语误时,她马上听懂了并且笑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她把我指定为一个男人,指定为一个分析师——这个语误。我母亲将永远都不会知道。于是,她重新开始跟我说话,因为她为我命名,她创造了一个第三方,也是将自己从母亲对男人和女人的禁绝中抽离。
当你们在办公室里面接待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她就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被分析者。那么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这个孩子、这个被分析者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在你的办公室里,就不再涉及成人儿童的关系,而是被分析者分析师的关系。如果你决定成为Ta的分析师,这意味着你不是Ta父母的替代品、也不是帮父母代班的人,你并不是要去做一个更好的父亲或者说更好的母亲。这不是我们要处理的问题,你们也不是要去做他的教育者、他的老师或者他的班主任。也就是说你们要放弃你们所有的观点,不要去想如何才是一个孩子,或者应该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孩子诸如此类的问题。那么你要像这个小病人建议什么呢?要让他说话并保持下去,不要在孩子讲话的那几分钟里插话。这对于孩子来说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经历。只有在这个分析室这个唯一的地点才能做到。在家里在学校。孩子都不可能如此自由发言,并且如此滔滔不绝。因此,你们可以给Ta的东西只是时间,用以思考和讲话的时间、你作为分析师的生命时间、你生命的时间。这个话语会渐渐的呈现,孩子会展开它,并且又将它重新抛出,让他尽量的远去,或者将他忘记。
孩子将有时间去创造虚构的历史和故事,就像所有的虚构故事一样。在那里,都会有他自己的想象符号的和实在的部分。这些虚构故事也都试图去书写去展开精神世界的地图,以便将来这个精神世界能够直面外在的世界,学会从朝向世界的坚固跳板上起跳。是平常的中等神经症患者很难做到的事情,因为如同你我这班的中等神经症是被一个无意识幻想所占据着,这个幻想总是试图让这个世界屈从于它的需要和它的欲望,尽管一般说来,孩子本并不缺少什么。然而,分析过程中的孩子们会跟这样的事情决裂。
对一个孩子而言(对所有的被分析者亦然),成功的超越,即从症状那里来一个合适的话语上;从一些让他自以为是世界上最强壮的男孩或是最美的公主这样的梦里走出来;穿越自恋的世界,并且成功进入一个孩子们的共同体中与其他的人在一起。很常见的是我们的被分析者虽然拥有成年人的身体,却停留在一个孩子的状态上,他们的超越没有真正的完成。我偶尔遇见一些男女,当我询问他们的年龄的时候,他们低声回答说我五岁、我十岁。他们总是在那里,想要伴侣给予他们所缺少的东西,就好像他们仍然需要吸吮妈妈的乳汁一样。
但是,接受分析的孩子们会超越这种情况。他们在与分析师的相遇中建立、支持并强制自己不要呆在那里。他们已不愿意对他们生活的残酷进行安慰。不愿意等到明天才开始讲话;不想继续抱怨他们在命运中抽到的下下签。他们已经明白,那些落在他们头上的并不是一些简单的事件,他们是由命运决定的。但是,他们将要自己创造出一些事件,这些事件可以影响他们的命运。这些事件让他们从忧郁、从悲惨、从创伤、从表示着忍受和服从的乖孩子的制服中脱离出来。在治疗中产生了第一批这样的事件,他们就是出乎意料的、肆意的、不合时宜的、不可重复使用的话语的突然出现。
在这些话语诞生的时刻,就出现了我们所说的哲学家、智者、或是数学家。他们会发现话语与信息恰恰相反,我们给出的信息越多我们就越没有真正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