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生活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过活,很多人都有逃离眼前生活的念头,那念头如儿时渴望得到生日礼物一般从某一时刻开始在心灵深处落地开花。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或者多个理想国,那里也许在今后的岁月不会成为长久居住的地方,但也许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时刻感到它在远方召唤着我们。
我有过几次长途旅行,目的地的选择并非出于有心,但是个中经历却成了我自始难忘的回忆。有一次是2013年的夏天,天气热得能榨出身上的油脂,在炙热的烘烤中整个城市都变的安静,街上能够看到的只有扭曲了空气的热浪。为了逃避炙热的穷追猛打,我带着当时还是我女友的妻子买了去成都的车票,旅行从一开始就是让人兴奋激动的,交通的便利大大降低了如今外出旅行的负面影响,人们只需沉浸在对未知旅途的憧憬当中。火车快速地驶过重重山峦,心也犹如挣脱了某种束缚,冲破了枷锁,一往无前。
在车上与妻子交流之后,愉快地一致决定等到了成都就去寻找当地的小吃,我最挂念的是龙抄手,她只想吃正宗的成都火锅。下车之后,我似乎从空气中闻到了天府之国应有的味道,清新舒畅,沁人心脾,就像多年后第一次喝纯咖啡豆冲泡的咖啡。在等车的间隙,一个皮肤黝黑,嘴唇干裂,浑身各处都符合我已知藏族人的特征的男子在一辆中巴车旁边叫嚷:康定、康定,十分钟内发车。康定对当时的我并不算陌生,我在一篇游记中看到过,康定县城像是川藏线上的一颗珍珠镶嵌在川西的大山中,周围有诸如新都桥,折多山等很多自然风景。我试探性地转头问妻子“要不要去康定?”她竟然放下了对火锅的欲望,立刻同意了我的建议。就这样我们沿着318国道前往川西的康定县城,之前从未到过高原地区,7个小时的行程窗外经历了高山,森林,湖泊,河流,也许旅行的益处就是如此,眼前的色彩不停变换,内心则得益于与这些迷人的色彩不停碰撞交融。
康定已经属于高海拔地区,空气中清凉的湿润的气流渗透进到来者的每一个毛孔中,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沿路而建的小县城,背后依靠着重重山脉,折多河给古时的康定先民提供着生命之源。站在青旅的楼顶,从远处雅拉神山吹来的阵阵清风吹拂过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眼前没有了遮掩视线的高楼大厦,耳边消失了嘈杂浮躁的流言蜚语;那时我竟感觉有些庆幸,想到了在成都一瞬间的决定,能让我享受到了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由外到内,直达内心深处的宁静,仿佛在这山谷之中只有我一个生命体存在,山谷也回到了她百万年前的沉睡的时的梦境。
之后的几天我们攀升了更高的海拔,沿着一条孤独的公路伴随着轻微的高原反应,车外景色从满眼绿色的森林变成了光秃秃的草甸,不比前一天山谷之中的感觉,此刻眼前没有了任何障碍,甚至连空气也消失了,远处的天际线与地平线承载了所有空间,我们仿佛既可以肆无忌惮的飞奔跳跃又可以随心所欲的呼吸呐喊,没有任何条条框框的约束,没有了任何对身体和心灵的束缚;我也是在那时才意识到,我们口中总要逃离的世界并非我们生活的给我们提供了各项便利承载了我们的喜怒哀乐的城市,而是我们内心那片有待充实和开垦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