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出生在湖南某个小山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外公外婆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妈妈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下面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妈妈小学毕业以后没念书了,外公外婆把她送到同村的大姐那里学裁缝。没有工业化批量生产的日子里,裁缝店经营着“吃穿住行”里的“穿”这一重要民生,还挺忙碌的,晚上要点着微微的煤油灯走着田埂路回家。妈妈从学徒开始,一干就是10来年。除了做裁缝,妈妈还负责承包家里的柴火,农忙时还干农活。不知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关系,妈妈从很年轻的时候,得了甲亢。一直到婚后生了我和妹妹,一直在治疗。
后来,媒人做媒嫁给了爸爸,隔了一个村。同样是山脚下,一个大平房宅子里,东边住着爷爷奶奶带着两个叔叔和一个姑妈,西边住着爷爷同胞兄弟的二儿子。中间的一间大堂屋,一个昏暗的厨房和洗澡间,再加上两间泥巴地卧室,就是爸爸妈妈的婚房。
妈妈婚后第二年生了我,生下我几个月后,得了急性脑膜炎,是爷爷带着她坐了一个小时大巴赶到市里的医院,大难不死。因为身体虚弱,爷爷奶奶要上班,我就被送到了外公外婆家里。隔一年,妹妹出生了。爸爸妈妈都是很善良勤劳的人。但平常人家的吵吵闹闹也少不了,爸爸爱打牌,妈妈爱唠叨。
对妈妈的记忆始于快5岁的时候,我被从外公外婆家接回自己家上小学。那会儿爸爸就开始去广州打工了。妈妈一个人带着我和妹妹,白天我们上学,她在家里给人做衣服,操持家务。村里的人经常夸妈妈勤快利落,把两个娃也照顾的干净懂事。
妈妈的世界不大,印象中她交往最深的人是当年教她做衣服的师傅。有几年,她会请老姑妈,姨妈或者外婆来照顾我们几个星期,她去外地探望她的师傅。她经常不开心,板着脸,小时候从她身边走过,都有点战战兢兢的感觉。现在想,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几岁大的女娃,又没什么收入,还要长期和公婆相处,看强势的婆婆脸色,日子也是挺难的,不开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跟妈妈的互动里,一起做的最多的是吃饭和做农活,偶尔还有小学的时候写作业。妈妈做的饭真是有魔法般的好吃,冬天一碗简单的蒸白萝卜,蒸芋头,蒸烫菜,夏天一大碗丝瓜汤,南瓜汤,就觉得超级美味。夏日,有时候妈妈让我和妹妹把桌子抬到房子前面,在星空下吃晚饭,真是惬意至极。
人生真是快,上小学的记忆还清晰可见,如今我的娃儿也要上小学了。 我和妈妈,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前两年,身体不好,四处求医艰难的时候,走在路上,幻想好多次,能抱着妈妈大哭一场。但终究也没有跟她提起这些,电话里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下,让彼此不要担心。但我知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希望我过得好,那应该就是她吧。
现在,跟妈妈的沟通还是经常卡壳。偶尔,不喜欢她的大嗓门,她的处事方式。但是,这也不妨碍她是一个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