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个人的起点就是他的终点吗?
十七岁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对未来又有什么期许呢?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正在读高中,正为了高考努力着。虽说高考是一座独木桥,但是桥的那端是梦想,是机会,是无限的可能。
而在美国爱达荷州巴克峰下,十七岁的塔拉却一眼看穿了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将会如何:十八九岁时,我会结婚。爸爸将分给我农场的一个角落,我丈夫会在那里盖间房子。母亲会教我草药和助产的知识。现在她偏头痛发作不是那么频繁了,又去给人接生了。我生孩子时,母亲会来接生。我猜有一天,我也将成为一名助产士。我不知道未来哪里有大学的影子。
那图景清晰具体又确定无疑。
然而,人生的美妙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有时,只要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改变生命的走向。
17岁的塔拉在哥哥泰勒的鼓励下,参加了杨百翰大学的入学考试,从此一路开挂。
2008年,塔拉取得了杨百翰大学文学学士学位。随后她获得盖茨剑桥奖学金前往剑桥大学深造,并于2009年获得剑桥大学哲学硕士学位。
2010年获得奖学金赴哈佛大学访学,于2014年获剑桥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
2018年,塔拉出版了自己的处女作《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该书上市一周即登顶《纽约时报》畅销榜,并累计80多周占据榜首,全美销量破百万册,读者美誉度超过美国前第一夫人米歇尔的自传《成为》。而她也因此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影响力人物”。
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塔拉就从一个成长在废料场,从未上过学的无知女孩,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同时拥有哈佛大学、剑桥大学哲学硕士、历史学博士的超级学霸,以及畅销书作家,确实是一个“奇迹”。
然而对此,她“丝毫提不起热情”。
没有任何未来可以同时容纳他们;没有命运能够同时容纳他和她。
教育为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却同时让她成为了家庭的背叛者。
02 “世界末日”下被禁锢的自由
塔拉生于1986年,是家中七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虽然现代文明就在身旁,但塔拉却游离在文明之外,过着无比蛮荒的生活。
偏执专制的父亲
塔拉的父亲是一个“虔诚”的摩门教教徒,毕生将自己的宗教信念放在首位。
他偏执,自以为是,一次次将家人置于危险境地:第一次车祸、第二次车祸,孩子们在废料场被砸伤、扎伤、摔伤,被火烧伤,自己被火严重烧伤……虽然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他却始终觉得自己是正确的,从未想过要改变。
他坚信医生是恶魔,拒绝就医服药,家人生病受伤只接受母亲的草药、精油治疗,并将此视为上帝的旨意。
他不相信政府,把孩子送进学校,就等同于把孩子交给魔鬼,所以拒绝送孩子上学。他认为女人必须待在家里,女孩子露出胳膊和小腿就是妓女。
他坚信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每天活在末日来临的恐慌之中:储食物、找水源、屯汽油、备枪支,以便末日到来一家人能够自给自足,独自存活。
他是一个极端的控制狂,是全家的意志主宰,不容许任何人违背他的意愿。
顺从冷漠的母亲
塔拉的母亲出身于一个“体面”的城镇家庭,受过教育,因向往淳朴粗犷的山民,嫁给了她的父亲。
她也曾“头脑聪颖、活力四射”,曾经让塔拉感受到了神奇的力量。但是她又“忧心忡忡、顺从听话”,最终站在了塔拉的对立面。
她从来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对孩子保护的责任,甚至于肖恩在她面前虐打塔拉时,她也只是瘫坐在餐桌旁,“抓着自己的头发在抽泣”,任凭塔拉被肖恩虐待毒打。
施虐为乐的哥哥
在第二次车祸中塔拉伤到了脖子,离家六年的哥哥一回来就用野蛮的方法“治疗”了塔拉的脖子。
肖恩的回归,一度让塔拉在黑暗中看到了光:
我想我看到了父亲,或者我所希望的父亲的样子,一位我渴望已久的守护者,一名想象出来的斗士,一个不会把我扔进暴风雪中的人,一个当我受了伤,能让我重新变得完整的人。
肖恩会为了塔拉的安全正面对抗父亲,他教塔拉骑马,他开车带塔拉去剧场排练,他会开玩笑打趣,也会给塔拉提建议。
然而他又会对她施以暴力。
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一大团,紧紧揪着发根,将我拖进卫生间。我摸到门,抱住门框,但他把我从地上扛起来,让我的胳膊紧贴着身体,然后将我的头塞进了马桶……
每次虐打塔拉之后,他会哭着恳求原谅,只是原谅与否根本不重要,因为虐待还会再次发生。
肖恩极富有同情心却又无比暴力。他总是用“爱”来解释自己的暴力行为,塔拉不得不用欺骗来说服自己,并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原因,而不是肖恩的错。
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父亲,无视孩子的安全,不断将孩子推向危险;一个软弱顺从的母亲,漠视塔拉所受到的虐待和伤害,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一个暴躁暴力的哥哥,以羞辱妹妹为快乐的源泉,摊上任何一个都已足够悲惨,而塔拉却三者皆有。
他就接受了我们要骑他的要求,接受了自己被骑的命运。他接受了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在其中,他是别人的所属物。
在大山里,马没有了野性,只能被骑。而在这个畸形的家里,塔拉的命运是顺从。
03 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
塔拉小的时候,山下的奶奶曾试图送她去上学。
她说:“你想不想去上学?”
“我不喜欢上学。”我说。
“你从没试过,”她叫道,“怎么知道不喜欢。”
那时的塔拉还不是擅于抓住机会的女王,她对父母缔造的世界坚信不疑,她故意放走了这个机会。
第一次车祸后,泰勒决定去读大学,这是对父亲信念的对抗,这也在塔拉心中播下了好奇的种子:大山之外是否有另一个世界,“可以不能被拥有,也不能被人骑”,可以有自己的声音?
好奇的种子已经播下,只需时间和厌倦让它成长。
她在废料场工作的时候,会想象泰勒在学校的生活,她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去上学的念头。在拆解废品、帮母亲制作酊剂、混合精油之余,开启了自我教育之旅。
世界末日没有来临,在废料厂被扎被摔,把脑袋开花的肖恩送往医院,被肖恩虐打……这一系列事件,让她开始怀疑父亲所灌输给她的信仰,也一步步坚定了她离开的决心。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她收获了杨百翰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开启了新的人生。
教育是发现自我,区分自己和被给予的世界。
塔拉虽然逃离了大山,但灵魂却依然属于大山。
我内心有什么东西腐烂了,恶臭熏天,令人作呕,仅凭衣服无法掩盖。
她用父亲教导的那一套信仰审视新世界,这让她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论文是什么,不知道教科书是用来读的,她把欧洲当成一个国家,甚至不认识单词“大屠杀”。
她不明白和他人同在一个屋檐下需要承担家务,不明白上厕所后要洗手,因为她被教导:洁净是虚伪,污垢才是诚实的。看到女孩穿短裙她会认为对方是妓女。
新旧认知和价值观的冲突,不断地撕扯着塔拉,旧我在崩塌,新我的重塑却困难重重。
索伦·克尔凯尔在《致命疾病》一书中说:无法成为我们自己,是一切绝望的根源。
她痛苦,她退缩,想要重回大山的怀抱,却找不到回去的路。在两个世界之间苦苦挣扎,一度让她精神分裂,陷入抑郁。
“信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这是塔拉很喜欢的一句话,来自《圣经》。
塔拉说,要舍弃过往,想象未来,需要信仰和教育的结合。
信仰让她相信存在更好的世界,而教育则给了她信心和勇气,让她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捍卫自己,完成了自我的重塑。她最终在信仰和教育的共同作用下,遇见了不一样的人生。
04 爱,从来不是个问题
“如果你在美国,”他低声说,“无论你在哪个角落,我们都可以去找你。我在地下埋了一千加仑汽油。世界末日来临时我可以去接你,带你回家,让你平平安安的。但要是你去了大洋彼岸……”
塔拉父亲的这段话,是全书中我唯一的泪点。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会为这魔鬼般的父亲落了泪呢?
可是,当我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后,我才明白,我不是为魔鬼感动,而是为爱落了泪,被那少得可怜的温情瞬间而感动。
塔拉曾在采访中说,父亲很爱她,这是毋庸置疑。
他对塔拉的爱:是塔拉割伤手后的那一句“别担心,宝贝”;是得知塔拉在上舞蹈课后,所做的那个鬼脸;是难以负担进城排练费用时的那句承诺,“我会弄到钱的”;是严重烧伤后躺在床上的一个小小的请求,“我想听你多聊聊你上的课,听上去真有意思”;是在机场目送塔拉离去时,“双手插在口袋,肩膀耷拉着,嘴巴松弛”那副恐惧、无助的模样。
塔拉和父亲最后一次会面时,父亲给了塔拉一个僵硬的拥抱,“你知道吗,我很爱你。”塔拉回答说:“我当然知道,这从来不是问题的所在。”
是的,爱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如何去爱。如果试图以爱的名义控制和改变他人,爱就变了味,就成了伤害。而伤害越深,那些温情的瞬间也就越显得弥足珍贵。
结语
这本书,有人读出了励志,有人看到了教育的力量,有人发现了女性的觉醒,有人感受到了原生家庭的伤害,但是更多的人看到了自己。
不是每一个家都是避风港,但家必是一个人的人生起点。
此生不再,才能遗忘,乃是亲情。亲情是甜蜜的负担,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我们终究一生都无法彻底摆脱。
或者我们一生都在寻找爱,一生都渴望被爱救赎,却不知,爱一直都在。我们更应该去寻找的是用什么样的方式爱,才能不牵绊,不控制,不伤害,彼此独立而自由。
正如塔拉所说,
你可以爱一个人,但仍然选择和他说再见;你可以每天都想念一个人,但仍然庆幸他已不在你的生命中。
成为自己,这也是爱的方式。
Flee as a bird to your mountain.
愿你,终能像鸟,飞往属于你的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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