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兴衰——辛弃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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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得不行干嘛?喝酒!却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出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可百度。但是,因为辛弃疾愁着愁着,喝着喝着,就达到了词人的最高境界,那就是“嬉笑怒骂皆成文”,信手拈来,随口胡诌,都是好词。

且看《西江月》一首。

醉里且贪欢,要愁哪得功夫。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玩译:喝醉了就晓得瞎快活,哪里还有闲工夫发愁。最近发现古人的文章,根本一无是处,不值得读。昨晚又喝醉了,倒在松树旁边,问松树:“诶,你觉得我醉得可美啊?”感觉松树动啊动的要来扶我了,我一摆手,拽拽的说:“滚一边去,爷没醉!”

这个画面感太强!

然后顺带写写小花小草的。《鹧鸪天》一首。

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玩译:路边的小桑树已经冒出嫩芽,邻居家的蚕宝宝开始孵化。小山坡上长满了嫩绿的小草,吃草的小牛犊高兴地哞哞叫。太阳要下山啦,还有点冷的林子里,点点飞过回家的乌鸦。暮色中山连着山,小路弯弯横横斜斜。路边有青旗飘飘的是我最爱的卖酒人家。城里的桃花啊李花的又害怕风吹又害怕雨打,而那神马都不怕的正是小溪边的野荠菜花。

      就在1189年,宋孝宗也学他养父高宗,退位当太上皇了。当了5年,期间。不孝子光宗即位。当了四年皇帝竟奇葩地被迫退位成太上皇。光宗唯一嫡长子宁宗即位。宁宗开始比较靠谱,要北伐,要打仗,要收复失地光宗耀祖。可惜这位皇帝更是苦逼,九个儿子全部夭折,养了个继子准备当皇帝也死了。所以晚年烦躁凄凉。——可百度。

      但在宁宗嘉泰三年,1203年,辛弃疾终于又被朝廷起用了!这一年五月,辛弃疾拜访了闲居山阴的79岁老头陆游同学。

      第二年,他从绍兴府调任镇江府,哼哼哈嘿想要有所作为一番,可又忧心忡忡觉得朝廷不靠谱。于是写下了气吞山河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玩译:这首太有名,不需要翻译。

      没多久,辛弃疾又登北固楼,续写一首有名滴《南乡子》。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玩译:用一首白居易的《长相思》解愁: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总之,一样的情绪,不一样的缘由。

      可惜,就在辛弃疾准备扼长江天堑,在镇江大干一场,说不定还渡江过去一路从扬州杀到北方时,仅仅当了一年镇江知府就又被免职,回江西老家继续闲居去了。这一年,辛弃疾已66岁高龄!

      他真的老了,因为饮酒过多常生病,然后也到了怕死的年纪了。于是,他决定戒酒。那时候,辛弃疾已经到了吃喝拉撒睡都要做首词的境界,于是有了他一生中很难得的一首逗比词,即便放在整个全宋词,也是很难得的妙词。艺术之高超,妙趣之横生,绝对粗豪不羁又别具一格。老头已接近古来稀的年纪,不造“尚能饭否”,但是“尚能酒也”,于是他决定和酒杯聊个天。《沁园春》

杯汝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气似犇雷。汝说,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浑如此,叹汝于知己,真少恩哉!

更凭歌舞为媒,算合作,人间鸩毒猜。况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与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犹能肆汝杯。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则须来。

玩译:酒杯!你给老子死得滚过来!我今天要认真的检讨一下自己了。干什么整天喝得跟个鬼一样?感觉没有酒就会渴死,弄得喉咙烧辣辣得像烧糊的锅一样粘叽呱嗒。现在整天欢喜睡觉,睡着了死猪打雷般抽呼。可你这个杯混球却说:要像豁达的刘伶一样,醉了就死,死了就埋得啵。什么鬼?!你酱紫混蛋,亏我把你真心当朋友,你却这么无情!酒席上看的唱歌跳舞更要喝酒了,但也要想到,这个酒也可能是一种毒药。恨不管大小,都因为爱;事不论好坏,过头了就糟。杯杯啊!我要和你拉个勾:你赶紧死得滚,我对付你这么个小泡子子还是不成问题的。结果酒杯这个小混球竟然给我鞠个躬说:你让我走的哦,那我走了。你要是想我了呢,滴滴一下我就又来了!

      反正读完这首词,只想评价一下:老头,你真是够了!我也真是醉了!

      戒酒了之后呢,老头就天天回忆往事。但仍然不忘当年壮志想要杀敌。晚年的代表作《鹧鸪天》。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簶。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玩译:想当年我也是一年轻小伙时,曾统率过上万人的军队。生擒过叛徒后,带领敢死队连夜突围渡江南归大宋。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而我率众射箭退追兵。想起往事,一声叹息。我老了,别说头发,胡子都白了。只好将过去写给皇帝的平定金国的策略稿,和邻居换了几本种树的书读读,来年也好长几个果子吃吃。

      就这样无奈了晚年岁月。1207年秋,朝廷又想起他来,任他为枢密都承旨,令他火速到临安赴任。然而垂暮的老头已经卧床不起了,同年秋九月初十,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带着忧愤之心与爱国之心离世。享年68岁。据说他临终还大呼“杀贼!杀贼!”。

      辛词的优美文字,铿锵音调,使其成为豪放派的当然领袖。因为他开拓了词的思想意境,南宋词人奉其为“辛派”。后生:刘过,刘克庄,刘辰翁,戴复古等都是辛派词人代表。戴复古曾作《望江南》中有“歌词渐有稼轩风,最会说穷通”,奠其地位。

      而辛派词人的中坚人物,比辛弃疾老头还大15岁的另一个南宋名老头,在两年后的1209年腊月廿九,已85岁高寿的老头留下千古绝笔的遗嘱《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后与世长辞。他就是陆游。

      故而,下一讲《亘古男儿觅封侯》——陆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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