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黎
不知为什么最近总会去想过去的事情。
那天去打印店打了一堆表格,卷成纸卷攥在手里,骑上单车。突然地头脑里出现了很多过去的画面。
那还是初中的时候,我竟然还能回忆起来。是初三吧,也是同如今这般,手里拿着纸卷骑着单车从学校走到家。我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场景——穿着白色的半袖,深蓝的短裤,头发短的不像女生。手里的纸卷给了我莫名的欣喜。害怕使劲攥会把它弄皱就轻轻的握在手里,宝贝一样。
纸卷上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是六神花露水的味道,不会错的。
她是谁?一位生物老师。这位老师微胖个子也不高,却很温和,待我极好。我喜欢她因此她的课也听得十分认真,记得又一次她布置作业是写课程总结(当时叫知识点归纳)老师写了一页纸我却写了整整三页纸,密密麻麻的很是费工夫。不过生物课在初二就结课了,我们班的教室和她的办公室在同一层,偶然遇见了就会大声的打招呼,满眼的惊喜。
然后跑上前去,喘呀喘的。她总会笑着嗔怪道:“慢点儿,又不听话了!”
我嘻嘻一笑,似乎并不排斥她的批评——当时是很愿意听到她这样说的,就像如今我喜欢花落说我傻说我笨一样。
“老师,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问吧!”
这是我们的对话,似乎不曾变过。其实很多时候我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想问她,只是想多和她说说话,想再看看她讲课时的样子。所以我开始留意身边的各种现象。什么向日葵的向光性啊,什么双胞胎的形成原因啊等等。有时候呢她会直接回答我,有时候她也不确定答案就会去办公室查资料,然后打印一份给我;或者是看我时间紧便让我下节课找她,她把答案写在某个纸卷儿上,我带回家去。
一年的时间似乎就这样没有原则的重复着,直到毕业。
填同学录的时候我记得她这样写:你脑子里装不满的是问题。
是啊,我总是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我想问她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嫌弃我,我想问她如何做到不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我,我想问她在她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小孩儿。
一个陌生的城市,因为有她的存在才有了我的快乐。每每握着纸卷回家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握住的是整个世界。只可惜时光荏苒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
那所学校合并了吧,反正现在是不存在了。她虽然还在教书但我却再没办法回到她的课堂上,听她讲光合作用的故事了。
隔了这么多年我身边似乎已经没有了那种悲天悯人的目光,她们看向我的眼神或是鄙夷或是敬佩,偶尔有知道点什么的人也都能克制住内心的感慨用最平常的目光看着彼此。多年之后似乎我的身边已经不缺少如她那般关心我宠我的老师了、甚至同学朋友都是不缺少的。而且我也渐渐的从心理阴影中走了出来,面对过去的那些事有了新看法新主张。我也可以很轻松的把自己的故事讲给身边的知心人听,也可以学着不再把自己锁紧在圈子里。
似乎,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细想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去她家了吧,只是每每端阳都会去野外采摘香蒲和艾草,赶在七点之前将这串别样的祝福挂在她家的门上。
如果注定过去的不能再拥有,便不要去忘记吧。
岁月如梭,或许是白驹过隙的时光让我变得多愁善感,但更多的,我不会忘记当时拿着纸卷儿的心情,以及那段回不去的岁月中,只属于我一人的梦。
——黑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