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面对着大海,那一望无际的水波潋滟把我的思绪也带到了无尽的远方,甚至穿越了时空,仿佛看到那个站在江边吟诵《春江花月夜》的张若虚,一脸平静却又难掩落寞,他那淡淡的离愁又强烈的思念以及个人的情感与浩瀚宇宙的共鸣,与那感慨“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的陈子昂何其相似。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诗人发出了仰望苍穹、遥看星空的灵魂之问。“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待”之一字让人想到“归宿”的意义,等待的或许是惊喜或许是失望,诗人没有执着于等待的结果,他于等待中获得了自己与宇宙的共鸣,他觉得那一刻他是被时代等到的人,有着属于他的绝无仅有的骄傲和自负。诗人身处“海上明月共潮生”“江流宛转绕芳甸”这样美好的夜晚,却觉得“月照花林皆似霰”“皎皎空中孤月轮”,这其中的缘由也许他自己就给出了答案,“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春半不还家”。这种离家的乡愁和对爱人刻骨的思念只能是“此时相望不相闻”“昨夜闲潭梦落花”的一声嗟叹。
“一处相思,两处闲愁”,古往今来,“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我似乎看到了远处那个闲步于海边的人,十余年未见,岁月应该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可我能想象得到那眉眼间蓄着的浓浓的散不去的忧愁,是那样地显而易见。思念成狂便是执念。我依然记得那天,他发给我一张照片,一个劲地问我是不是她像不像她,隔着手机屏幕,我感受到了那份焦灼和殷切,那样的强烈,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呐喊和呼唤。照片上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从寺庙中走出来,表情安详,面带笑意,像极了20岁时候的她。三十多年的生命体验中我从未有过这样浓烈的爱而不得的感觉,应该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但在那一刻,我却为他们心痛难抑。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我看到一个年华正好的女孩正欢笑着跑远,在沙滩上留下了一连串快乐的足迹。幸好,韶华虽易逝,快乐亦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