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宁满宁公公原来另有身份,段家婆婆和季家更是同多年前的公案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这局被两位作者大大写得越发复杂了起来,置身于乱局之中的唐笑究竟该如何自处呢?
看官们,实在不必为唐笑担忧。这人一旦是前半生十分生性洒脱,往后变得拘泥呆木的机会着实不高。 比如这位现在,就坐在玉马桥外的馄饨铺子里,坐等着夜排馄饨。
说是馄饨铺子,其实就是个小摊。老板的家伙什每晚从家里挑出来,放下三张桌子,几个小板凳。有板凳的就可以坐,没板凳的人家就站着吃。生意还挺好的。老板人也乐呵,天生一张弥勒佛脸,看的特别喜庆。人不错,东西也好吃。他包的素馄饨,不放猪油,拿菜油给润了,馄饨一样好吃。
唐笑是有一天晚上溜达在路上的时候,路过馄饨铺子的。一看,哟,人挺多的,就坐了下来,点了一碗。一上口,好吃!老板,再来两碗!最后叠了一摞子碗。
人家出名得好多年功夫,唐笑在馄饨铺子老板这儿,只用了半个时辰。太能吃了!老板逢人必提,我跟你说啊,前会功夫来了这么个人,看起来跟寻常人一样啊,结果人家胃口特别好!看见没?那么一海碗,人家能吃八碗不带眨眼睛!
都说老厨师最眉开眼笑的时候,就是食客把所有的餐盘舔吧干净都还嫌不够。馄饨铺子老板八成是因这缘故,如何看唐笑都热情三分。
今儿唐笑又来了,吃了三碗,一旁老板殷勤递过长勺,里头卧着一只荷包蛋。“小荤,哈哈,小荤!”唐笑拿筷子夹了起来,蛋黄立马就漏了,在碗底晕开。
嘴巴里啃一口鸡蛋,唐笑下意识地笑了笑,脑子还转在段婆婆身上。这老婆子究竟是谁?她身边那个会放暗器的人又是谁?
那老婆子同牧家的人有关,牧家的人和陈家有亲,陈家小姐是乔小镜的主子,乔小镜又和季公子夜间相会。段婆子说的能是真话吗?乔小镜是看上了牧家,打算从中作梗破坏姻缘嘛?
果然,富贵人家是非多,师傅说的真没错!可是不管也不成,三头六面在季无双那里是结结实实砸下话来的,要护乔小镜那丫头一个好好的。在腹内颠三倒四,唐笑决定还是得趟这次的浑水。主意拿定,人也轻松,继续吃馄饨垒碗不提。
话说时光如箭,日月如梭。也不知这话是打哪开始用的,将就着听吧。不过四天功夫,那是转眼就到三月三日啊!
陈府,门口。
乔小镜掀开了车帘:“都装齐备了?往菩萨面前送的礼可不能马虎,眼睛都看好了!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别到时候一个不开眼,得让姐姐我动辫子!”女孩儿的声音走的是尖细,隔着老远,唐笑就能听见。
他正继续穿那身灰不溜丢似尘土的衣袍,卧在十丈开外的房梁上。早晨的面食吃得有些对了,太阳一晒,嗓子眼在狂冒烟。但人不能走,好得在这趴着。
唐笑心说,富贵人家都什么毛病?嗯?出个门,从公鸡打鸣出到现在还没走成,装个货,怎么那么慢?他每隔一小会功夫就抬头望望日头走到哪了,越看越是急,越急膀胱也越不争气。眼见着旁边那颗大树枝干粗大,十分茂盛,唐笑侧了身子一搭树干:嗯,还挺结实。左手一拍屋顶,右手一拽树干,整个人侧着朝大树上一扣,站稳当,面朝大树,裤带一松,就快活了起来。眼见着树干自上而来来了一道小溪流,有那人家散养的大黄狗很是好奇,凑到近前,闻了一闻。顿时围着大树转了两圈,提腿撒尿。
唐笑看得还挺乐呵,冷不防耳旁有人哼哼两声。他一惊,忙是一提裤腰带,朝那人看去。却原来是任大捕头,正在斜眉横目。“哼,季公子真是看走了眼,你这样的人,怎会做得了正事?”
一见是任大脸,唐笑的嘴皮子就活了。抖了抖那家伙,放进去,不慌不忙地把裤腰带都系好了,才说:“那是,季公子是何等有能耐的人!只是一眼,便能推知我唐笑可办大事!果然是十分有眼光!”
任大脸气的直哼哼,山里乡民,苟不与之辩!“你且好好护着人吧,季公子就那么一个要求!”
唐笑还待打发打发空闲时间,逗弄一番面前的捕头先生,耳朵尖尖一转,已是听到陈府马队启程的声音。
不再多言,唐笑窜回屋顶,自上而下,追了下去。
陈府的车队洋洋洒洒地奔着西边走,出了西城门,继续往西。唐笑也没办法在屋顶上高来高去了,临着城门时赶紧蹦哒下来,有木有样地过了关卡,再一路慢慢地赶着车队的尾巴前行。
乔小镜在车队的第二辆马车里待着,一个人,百无聊赖。按往日的惯例,一年一度见菩萨这件事情,陈家小姐都得来。可今年陈家老爷却听了不知哪里和尚的鬼话,偏说陈小姐水势大盛,怕是有冲撞菩萨的意思,叫请在门中一整年不得外出。这么一来,原本走亲访友的活动都没了,连见菩萨也是乔小镜代劳的,可叫陈家小姐怨声满满了。
可再抱怨,也是无济于事,这大门她还是出不去。只得在昨日夜里,拉着乔小镜各种嘱咐:哪一拜,为了谁,求个什么愿。
絮絮叨叨了一整晚,乔小镜的耳朵都得起腻子了,特别里头动不动就提到牧展元。“小姐,都依您的办!都这么晚了,您还不放我回去睡,明儿要是起不来,误了菩萨的时辰,您可别赖我哈!”
这才哄的陈小姐罢了手,乖乖睡去。乔小镜一想到陈小姐,心头涌起的就是一股子无奈。小姐哪里都好,人长的美,琴棋书画也是样样拿得出手,可她就有一个缺点,认死理!
不就是以前老爷子开口给订的亲嘛?成不成还不一定呢,小姐就把心给赔上了。只要那牧展元送来的礼物,那必然是要安置在枕边,把玩许久的。留名斋的翡翠玉镯子,博心堂的金玉满堂,礼物都是好礼物,可惜那牧展元壳子下头就压根不是个人哪!那就是个花花肠子,那就是个狼心狗肺!
乔小镜对牧展元那简直太熟悉了。当年季无双为了摸清他的底细,就特别派乔小镜去探过三个月的屋宅。那厮说的话,那厮做的事,一分不差钱都进了乔小镜的耳朵里。比如哪晚几时,他招了几个姑娘同乐;比如哪晚几时,他与谁翻了几个花样:比如牧家上下,几个坑蒙的,几个拐骗的,乔小镜也能如数家珍,一一报的出来。
这样的人,怎能和姑娘结成良缘?乔小镜的心思和季无双一样,拆!必须得拆!不能对不起陈家的列祖列宗!她摩拳擦掌只等着那个时间到来。
唐笑知道的,她已知道。唐笑不知道的,她也已知道。季无双有令,甭管牧展元拿来的是什么糕,送的是什么点心,总之是一样都不碰就是了。她倒要看看,牧展元能用什么法子给破了她的真身。
摊开双手,掌心朝下,她看了一眼鲜红的长指甲,爱抚了一番,挺了挺腰,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端庄模样。
预知三月三日当天会发生什么,牧展元能打得如意算盘吗?乔小镜又比唐笑多知道了什么?他跟在最外围的唐笑又是如何应对这纷繁刮躁的事件们?还请下一期的作者唐妈提笔来续!哇咔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