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端午节,不但有法定假而且正赶上“双休日”,时间宽裕,在夫家姨娘的一再邀请下去乡下过端午节。农历五月的乡下,正是农人们锄禾时节,田野已满眼的绿色。这几年“村村通”工程,把水泥路通到了家门口,回乡非常顺畅。
一进院子,姨夫正在拔草,姨娘已用自家院子的韭菜蒸好两笼暄腾腾的包子。我们的到来,姨娘高兴得合不拢嘴:今年好,赶上礼拜,俺娃们能来这儿过端午。有文化的姨夫纠正道:国家调整了公休假,每年端午和中秋节都有假了,这对弘扬传统文化,传承中华文明很有意义。
端午节的早上,我是被鸟的叫唤给吵醒的!喳喳、咕咕、博古顾姑……..特别是“咄咄___咄,咄咄___咄”的声音,理直气壮地,毫无顾忌地,声音大得惊人!像街门口扯着嗓子卖豆腐的。我躺在里屋的炕上问姨娘:什么鸟叫得这么厉害?
姨夫在院子里应着:啄木鸟和布谷,每天都这样!我穿衣起来,看见姨夫已在院子里精心侍弄他的葡萄了,葡萄刚开罢花,已经显出穗子,姨夫说:今年的葡萄又稠得很。
我回头看门楣上,姨娘早插上了艾叶。我还看见房檩上有刚垒了一半的燕子窝。听见我醒来,姨娘在灶房里探出身:粽子镏好了,姨娘给你们擀豆面呢!怕吵醒你,还不敢有响动。随着姨娘欢快的话音,“哧拉”一声,胡麻油炸香椿的味道立马飘了半个院子。
这是院子里种的新品种西葫芦,今年我们种植园里的西葫芦沒吃几个就生病了,这几苗长势很好,姨娘说,今年天凉,往年早开始吃上葫芦了,不过,她马上发现里面藏着一只大葫芦,她说:走时,给你拿上熬葫芦稀粥。
姨娘爱种花草,街门口的刺梅花,已近尾声。芍药,刚刚开罢。而其它的石竹花、大丽花、马刺花、美人蕉、地雷花、海娜花、牵牛花、鸡冠花、菊花将依着时序渐次开放。
姨夫对姨娘种的花,不太以为然,他说:你姨娘爱务虚,属花而不实型。姨夫关注的是他的梨树、杏树、椿树,豆角、西红柿、茄子、茴子白,这是姨夫种出的油麦菜和小葱、油菜。绿油油的,堪当景观来欣赏。
这是马莲叶,现在看起来不起眼,紫蝴蝶一样的马莲花开时很是漂亮。姨娘说,秋天她会割下马莲叶晾干,第二年端午节分赠给街坊婶子们包粽子时做扎带。
有必要说说旁边这眼盖了碾盘的废弃的水井。听姨娘说,早些年,这上面安着辘轳,周围好几家邻家来绞水吃。我趴到井沿边观察井壁的绿色苔藓,扔几块石头下去,还听幽深处传来“咕咚”的声音。
这是姨娘门前的一颗枣树, 枣树正是开花时候,枣花甜香甜香的。记得刚结婚那时来,这枣树树干还不粗,下了雨,枣叶上挂着水滴,我和姨妹在雨过之后合力摇晃树干,看它“再下雨”,今天我试了试发现,尽管我的胳膊已经几倍于当年粗壮,可拼尽力都撼不动它。按说,枣树的生长很缓慢,它都增粗了这么多,那么,我生命的年轮呢?看来,我真是经世已久,有些老了。
叫我难过的是,大河已经不复多年前我来时的模样,河对岸的国营林场树木已经被砍伐得很稀疏,有人在林子间的空地上开荒种了玉米和向日葵。原来广阔的河滩上,小山丘一样一堆堆的盐土岭子也不存在了,大河变得很窄,乡亲们开垦的荒地逼近了河水。更可气的是村人把昔日美丽的河滩变成了天然垃圾场,瓦砾、灰渣、塑料袋等生产生活垃圾四处堆放。
不仅如此,乡人们特别不爱惜树,田陌、沟渠、地畔的绿化带总是难成气候,早些年好端端的大树都给砍掉卖了,也不再重新补植。即使补植上也难以成活。原来,农民都讨厌自己地头长的树,因为树荫罩、树根霸,影响地头的庄稼,他们就剥树皮、刨树根,想方设法糟害死这些树。有的农民干脆把新栽的小树连根拔掉,拿回家顺顺溜溜正好当豆角架。唉,亲爱的乡人们,什么时候能脱离最初级的活命意识,而多一些绿化意识、环保意识、生态意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