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时候,因为父母忙事业,我就和那个年代很多的同龄小孩一样,上学前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爷爷有着“非同寻常”一般落叶归根的思乡情节,和他从部队转业时放弃大城市的机会,选择家乡小城市的理由如出一辙,退休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了乡下的小山村。
这个山村处于太行山深处的S省和H省交界处,一条大河从村子前流过,在重山之中形成了一条河谷,倒也景色秀美。数千年来,人们就生活在河岸边靠山的开阔地上,经历了历朝历代的变迁。
可能是地理位置比较重要的原因,据说,曹操曾经从这里渡河和袁绍进行过一场大战;穆桂英带兵消灭盘踞在附近的山匪等等…有记载的,没记载的,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战役。
有一次我和村里的小伙伴跑到村边附近的后山上去玩,还真的是挖到了古代的盔甲和白骨,那时候完全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盔甲为什么没有风化,高高兴兴地拖到了村子里,当然白骨也没落下。
后来大概是村委会的人看到了,上报了乡政府,然后又一层一层报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之后陆陆续续地来了几批“考古学家”,不过可能没有什么发现,最终都不了了之,没人再提那件事儿。
对了,抗日战争的时候小鬼子曾经也在这里驻扎过完全不符合常规逻辑的大部队,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只能是大山里有八路军将士的根据地吧。但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到了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的银行和造纸厂也竟然选择在这里落脚,直到被解放的前几天工作人员才匆忙离开,留下了空空落落的厂房…
总之,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发生过很多我至今想起来都很神奇的事情,并且好像一直没有停止过。
卖车
1
我们家祖上一直都在行医治病,到今天还在做同样的事情。看家里流传下来的族谱,曾经出过名医,还被当时的皇帝招进宫去做了御医,如此说来,勉强可以称为“医学世家”吧。
爷爷从小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耳濡目染,参军到部队的时候,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一名军医,上过战场立过功,军旅生涯顺风顺水。可是有一天,爷爷突然向部队提交了转业申请,不过奇怪的是部队领导也没为难他,批准了他回来工作的要求,分配到家乡小城的疾控中心当院长,我记得我曾经问过爷爷这样做的原因,他说他想家了,该回来了。至于其他的内容,并没有多说一句。
到后来,爷爷在40多岁的时候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身边的亲戚朋友都以为他挺不过去了,但是意想不到的是爷爷最终奇迹般地恢复了。关于这件事儿,有一次我通过我奶奶的描述得知,当时爷爷的姐姐,(在我们家乡我应该称呼她为“老姑”),我老姑,听我爷爷的嘱咐,从老宅子里翻出一本古医书,按照上面的方法,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尝试了一下,反而收到了奇效。
爷爷病好之后,就向单位申请了提前退休,说自己经历过这一次“大难不死”之后,看清了许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想回乡下简简单单的生活,顺便休养自己的身体。
2
爷爷回去之后,日子倒也过得清静,孩子们都已经在外面工作了。一直闲不下来的他就种点小菜,偶尔步行到三公里之外的镇上逛逛,下下棋、听听戏什么的,那个时候很多民间的剧团会隔三差五地到不同的小镇上去“巡演”,唱河北梆子,豫剧啊等等,我小的时候也还能看到,只不过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情形了。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我出生,长成小不点。爷爷再到镇上的时候,便喜欢背上我一起去,真的很怀念趴在爷爷背上,一边听他讲很多奇闻异事,一边问他各种问题的时光,儿时的快乐就是这样的亲近美好吧。
在我4岁的一天,爷爷还是像往常一样,背着我去看戏,因为这次正好赶上一年一度的秋季集会,也叫赶会。距离城市比较远的小镇,一般每年都会有这样的集会,每到那个时候,镇上街道两旁的排满了远道而来的商家铺位,附近村落的村民都纷纷赶来买东西,街上的人真是摩肩接踵,难得的热闹。看完戏后,爷爷就带着我多逛了逛,买了一点我喜欢的小玩意儿。
就这样一不小心,回去的路上天就抹黑了。
3
我天生记事儿就比较早。
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大概出了镇子有一会儿了。回家要经过的路非常荒凉,原本白天走动的人就很少,这会儿树上不知名的鸟还一直发出诡异的“咕咕”声。
又恰逢农历十五,天上的月亮圆晃晃的,反而把路边山上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照出了奇怪狰狞的模样,就像一头头怪兽一样,看得一清二楚。此情此景,我难免有点害怕,闭上眼睛的同时下意识地抱紧了爷爷。
过了一会儿,小声问他:“爷爷,我们到哪儿了,快回去了吧?”
“快到三岭地了,过了就看见村子了,困了啊?”爷爷不紧不慢地回答我。
听到这个地名,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大气都没敢出一口。
“这孩子这么快就睡着了,肯定是白天玩累了吧。”爷爷笑着说。
三岭地,我不止一次从身边的村民口中听到这个地方。听他们说,这边的路挨着山开辟,路边的乱坟特别多,还经常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比如牛羊莫名其妙的失踪,路过的汽车,摩托车无缘无故爆胎等等。晚上路过的话,一定要多些人结伴而行。
我在心里祈祷着赶紧过去这段路,并且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前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又好像不是人说话的声音。真是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我抱得爷爷更紧了。他也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害怕。
“羊羊,没事儿啊,有爷爷在呢,爷爷厉害着呢,什么都不怕!”爷爷中气十足的跟我说。
我还是一声没吭。
声音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这不是老张家那大小子吗?你坐在这儿干嘛呢?”爷爷突然说道。
咦,原来是邻家的张叔叔啊,我认识他,还抱过我,给过我好吃的呢,平时经常见他骑着个摩托车进出村子,轰轰轰的,可威风了。听到爷爷说他,我心里顿时释然了很多。睁开眼看了一下,张叔叔好像刚刚喝过酒,有点醉了,不太清醒的样子。
“啊,杨伯伯(baibai),没事儿啊…啊…我下班回来路过这里,正好遇见一个朋友,他想出高价买我的摩托车,我就和他详细的谈一下,价钱老高着哩,嘿嘿嘿嘿…”张叔叔摇头晃脑的回答着爷爷的问题。
爷爷听完这段话,后背上的我,明显感觉到他惊地颤抖了一下。当时的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因为我以为张叔叔就是说的醉话罢了。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那你可得看准了啊,这年头骗子越来越多了,我们还赶着回去睡觉呢,先走了,你也早点办完事儿回去吧!”爷爷回复他说。
“恩恩,您放心,这朋友很有诚意,可交心,对吧,哥们儿”,张叔叔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路边的石头。
爷爷没再说话,我还奇怪爷爷把一个喝醉的人留在这里放心吗,转念又一想,他还背着我,也办法把张叔叔弄回去啊,可能要回去通知他的家人吧。
于是我也没说话,但我明显感觉到爷爷的脚步要比之前快了很多。
4
很快到家了,爷爷把我放下,跟奶奶说了一下张叔叔在那边喝醉了,让奶奶去通知他的家人。
爷爷上楼去拿东西了,不一会儿,他背着他以前在部队上用的药箱下来。这时候奶奶回来了,看到这个情况,就跟爷爷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别去了,羊羊玩了一天困了,你哄他睡觉吧”,爷爷说着便快步走出了家门。
因为我一个人不敢在家里睡觉,时间紧迫,奶奶没办法,抱着我,紧随着爷爷出去了。
当奶奶抱着我过去的时候,张叔叔的家人也已经都到了。张叔叔的摩托车停在路边,此时的人却不见了。大家都十分焦急。怕他喝醉了,到处乱跑,出现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这时候,爷爷告诉大家别着急,张叔叔喝醉了应该就在附近。他看了看附近,径直走向了路边的草丛中,大家也都跟了过去。
“小张,你这是咋了!在干嘛啊,我的儿!”张叔叔的妈妈哇的哭着扑向了他。
此时的张叔叔,正趴在泥土堆上,往嘴里、鼻孔、耳朵孔,不停地塞土,月光下的他脸色特别的惨白,着实吓了大家一跳。他家里人见此情形,也都顾不上害怕,都拥而上,想拉住他,让他停下来。
没想到张叔叔,力大无比,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推到在地,继续塞啊塞。
这时候,爷爷,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根平时针灸用的特制金属针,还有一张符 。此时的我顿时三观被刷新了,张大了嘴巴,医生的箱子里怎么还会拿出这种东西,这不是电视上道士用的抓鬼的东西吗?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更意想不到。
爷爷趁张叔叔不注意,迅速把符贴在他的后背上,再把金属针扎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瞬间,张叔叔便停止了塞土的动作,坐在地上,看着爷爷狠狠的说,“老头别多管闲事,我也是没办法,谁让这小子倒霉,今天我就要让他替我受苦,你要是再动手,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要是早点放手,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顺便度化你去投胎”,爷爷面带愠怒的说。
“不行,凭什么白白让我受这么多的苦,我也没有得罪谁,就落得这样的下场,凭什么,我就得横尸这荒郊野外这么久,孤苦伶仃,每天还得重复一次痛苦!”张叔叔说着红着眼,拼命想扑向爷爷。
爷爷没有给他一点机会,又拿出一根针来扎在了张叔叔的后脑勺,然后陆陆续续的在他的四肢上扎上了针。张叔叔完全不能动了,爷爷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贴着符的中药袋,再用红线牵引,把一股黑气收进了袋子里,用符封上了口。
5
张叔叔清醒了,不过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家里人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清理泥土。事后,还从他的口袋里翻出很多冥币,那应该是他卖车的钱吧。
最终,爷爷没有打散那个鬼的元气,还是做法让他投胎去了。听爷爷说,他也挺可怜的,自己好朋友赌博欠了很多钱,于是就丧心病狂地想到了从他身上下手。骗他从外地过来一起做生意,路过这个地方的时候,那个所谓的朋友,看荒郊野岭的没有人,趁他不注意就用石头把他砸死了,抛尸逃跑,抢走了他的钱和摩托。
那天,张叔叔喝醉了酒,再加上运势比较低,就着道了。再后来,警察通过爷爷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尸骸,成功的抓到了那个坏人。不过,话说警察没有怀疑爷爷也还是蛮职业的。
经历过这件事儿之后,那时候的我,对爷爷更多了几分崇拜。也许是神秘感吧。然而,越来越长大之后,回想起小时候发生的很多事情,结合爷爷的这些经历,我发现真的很不一般,他非要回到这个村子,肯定还有其他什么神秘的原因。
事实上,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也证明了我的猜测确实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