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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身处穷乡僻壤的我们,平时缺吃少穿,没有零食,没有零钱,唯有中秋节的时候,可以吃上喷香的月饼,过年的时候可以吃上香酥的麻花这些小吃。月饼需要去专门加工的地方烤制,麻花却可以在家自己制作。
每年腊月二十左右,家家户户开始准备炸制过年的干货,炸麻花,炸糖果丸,炸糕花(我们这里特制的一种食品),炸馓子,炸麻叶,炸大豆(蚕豆),其中馓子和大豆是咸味的,其余都是甜口的。
早晨,母亲先准备发面,那时候炸一次麻花大约用20到30斤面粉,有的人家人口多,甚至用50斤面粉,炸满满一大缸,自己一家人当早点或者饿了随时吃,还可以送人。
母亲将面粉放入家里最大的两个盆,里面再加入称好的糖,麻油,小苏打,面起子,水,这些都和白面是成比例的。揉成光滑偏软的面团,把盆放到热炕头上,盖上盖子,外面再闷上一张厚厚的被子,让其加速醒发。
这一天工作量大,需要全家总动员,在等待发面的那段时间,父母准备其它干货的材料,我们姊妹三个开始比赛给大豆剥皮。事先泡上一盆大豆,表皮软了以后剥去外皮,沥干水分,就可以炸制了,炸好后,撒上一些盐,口感绝了。
面团醒发两个多小时以后,母亲把大大的面团取出来,加入碱水,揉面排气,直到碱水和面团充分均匀融合。接着把面团分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搓成条状,再将他们整整齐齐码入大盆里,像排兵布阵一般。然后刷油防止粘连,盖上干净的塑料膜,盖上盖子,再次醒发一个小时,让剂子变软。
时间很快过去,可以搓麻花了。母亲从大盆取出一些手感温温的小剂子,一次拿出几个就好,不能全部拿出来,冷了就不好搓了,容易断裂。
一群人围在面板周围,只见母亲手里拿着一个小剂子,搓成大约40厘米的长条,粗细均匀,对折后,两只手开始搓,使它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捏紧接口处,拉长再对折,上劲儿,快速旋转,右手向上一提,然后卷成麻花形状,放在面板上,整理成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个漂亮的麻花面胚就做好了。母亲说最关键的是,要把两边的头儿系好,否则下到油锅里炸的时候容易散开。
看到母亲做得轻松,我们几个也跃跃欲试。我拿了一个小剂子,按照步骤,先搓,再对折,旋转,提,卷一下,唉,卷成四不像了,一点也没有麻花的样子!没关系,整理一下,还是难看!扭头看看妹妹和弟弟的成果,哈哈哈,一样难看,几个人瞬间笑成一团。
父母搓得特别快,不一会面板上就整整齐齐摆成一列,如同神气十足的将军,旁边堆着我们几个的歪瓜裂枣,如战败的俘虏,怎么看也不和谐!
母亲看到我们的歪瓜裂枣,也不笑话,还笑眯眯地鼓励我们,她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她说:谁也不是生下来什么都会,用心地看,慢慢地学,反复地练,不能急躁,要有耐心,时间长了,熟能生巧,手越练越灵巧,大脑越用越聪明。
我们便不再笑闹,重新拿上一个小剂子,用心地搓麻花,观察一会母亲的动作,自己动手搓一会,别说,用了心做的事,还真能成功。当我搓的不知道第几个麻花,有点模样的时候,赢来了母亲热情的赞美,她一个劲地夸我能干,妹妹和弟弟也附和着,并说他们一定也能搓好。小小的我,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还懂得了自己动手的快乐,为能帮父母干活,感到格外自豪,心里美滋滋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麻花搓好了,炸制的时候,火候最难把握。火大了,出来的成品外面变成了黑包公,里面还怕不熟,而且味苦;火小了,颜色发白,不好看。
每年炸麻花都是父亲的任务,他有经验,告诉我们要用大锅,里面麻油稍微多一些,最好是中小火慢炸,锅里一次不能放太多麻花,一个一个陆续放入,等到麻花自动浮起,不断翻面,让它均匀受热,直到里面的水分一点点蒸发掉,麻花由软变硬,表面金黄,就可以捞出控油,香甜酥脆的麻花就做好了。
站在一旁观看的的我们,早就等不及了,父亲一捞出来,我们就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一人一个品尝着这炸出来的年味,感觉这就是人间至上的美味了。
麻花晾凉以后,口感酥脆保存期长,放在凉一些的地方,可以吃好几个月。逢年过节,是我们这里必备的零食小品,拿来待客或者赠送亲友,端上一盘,倍有面子。
若是往日,这几天年关将至,大街小巷一定飘满了炸麻花的油烟香味,然而时至今日,还有谁家还自己动手,炸麻花这些干货呢?
时代在不断进步,食品种类繁多,对于油炸食品,人们不敢过多过量食用,即使准备年货,也不会备太多,去糕点铺,买上几根即可。孩子们也不太感兴趣,吃不了多少,只有从旧时代一路走来的我们,品尝着这熟悉的味道,感慨着,回忆着过去炸麻花的往事,里面总有父母忙碌的身影,总有一家人不断传来的欢声笑语,和麻花那独特的香甜味道。
回想一下,已经有近二十多年了没有再炸过麻花,我感觉炸麻花不仅仅是做成了一种传统美食,更是炸出了浓浓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