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时间到了,进入初中学习阶段,照样要对学生进行分班就读。初中的学生,与小学的那一批相差不大,还是那些人,男生女生都变化不大,只不过是改升了初中而已。无巧不成书,无书不成学。初中学习这三年,骆秋跟陈怡,没有分开过,始终在一个班级。上升到初中阶段,除了学习提升了,年龄也逐渐增大了。往往在这个时候,由于年龄的变化,人的一些志趣开始渐渐萌发。在结交友谊这方面,兴趣爱好,就成了交往的一个很大因素所在。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男生这一块,爱玩的离不开调皮的,好读书少不了用功的。作为女生,此时正是会起“小心思”的时候,她们来往的人当中,必然是和自己心思相近的人。
初三上学期的时候,陈怡同邻班一位女生关系不错,好像比以前更加亲近了。经常见到她们一块上学,一起回家,课间还找对方一起聊天。这位女生也不是新人,陈怡早就认识她,骆秋也认识她。都是之前小学同学,大家一块玩耍过。这天,课余时间段,张婉芹过来找陈怡聊天,两人坐在那有说有笑。骆秋看见她们在一起,便走了过去,眼睛望着陈怡,微笑着询问张婉芹,说:“张婉芹,你最近怎么老是来找陈怡啊?”等话说完,才把眼睛移开,看向张婉芹,意思要她回话。可还没等张婉芹开口,陈怡便立马接话:“不要理他,我们接着聊。”脸上看似不屑的表情,还故意对骆秋翻了个白眼。待陈怡说完这话,张婉芹补上一句:“这是我们女生之间的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懂。再说了,你们男生不也结伴结交吗。”说这话时,张婉芹也是一脸不在乎的神情,好像是为了要应和陈怡一样。
虽说张婉芹的话里面没有道出实情,但那后面一句,却有一定的真实性。骆秋在初二下学期,就开始跟一个男生玩的比较要好了。骆秋喜欢踢足球,喜欢追追打打,一下课就坐不住的。学生时代,喜欢玩闹的男生大有人在,其中一个叫简阳的男生,骆秋与他就玩的要好。
初三下学期,离中考还有一个月左右,时令初夏,快要到小满节气了。那天周末,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学校旁边的稻田里,水稻青青,生机勃勃,正是万物生长的大好时节。午后的阳光,把人的骨头都晒得酥软了,白鹭从稻田中飞起,转身又落在另一片稻田中,此起彼伏。布谷鸟的叫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响起。清脆悠远,低回宛转,那起起落落的白鹭,仿佛是在应和这美妙的歌声,简直是把人都要听醉了。
骆秋从家里骑了辆轻型自行车,他要骑车到镇上去,正好顺路,骆秋想着叫上陈怡一块去。其实,就算不顺路,骆秋也是会去约陈怡的,因为他心里就是这么盘算的。男生对女生的这点小心思,是没办法藏住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年纪,更是纸包不住火。骆秋心里的这团火,比这初夏时节的太阳还要热烈,若是要藏起来,那只会是欲盖弥彰。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骆秋自己心里也明白。
还没到陈怡家村前,骆秋远远的就看见,陈怡站在村口马路边一棵白杨树下。阳光透过白杨树的枝叶,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疏密的光影,陈怡就站在那片光影中间,她在等骆秋。骆秋一看见陈怡,便瞬间加快脚踏速度,一路将车铃摁地铛铛直响,微笑着奔向陈怡。一阵风带过,骆秋双手紧握刹车,便稳稳地停在陈怡面前。
陈怡摆出一副讨厌的样子,神情漠然,冷冷地质问:“你骑这么快干嘛,不知道危险啊,又是下坡路。”话一说完,还不忘对骆秋翻了个白眼。原来,骆秋在坡上,看见陈怡站在路边,随后就加快速度骑下坡去。面对陈怡地厉声训斥,骆秋一脸憨笑,嘴里小声说:“我,我这不是看见你站在这么。”说完,便把头向下低着。此时,骆秋注意到,陈怡穿了条白色过膝绸缎裙,颜色浅白浅白的,像槐花一样,白的单一。上身罩了件蓝色牛仔开领衣,里面是一件花色格子衬衣。脚上穿一双白色帆布鞋,没有鞋带的那种,脚后跟一条绷紧带。给人一看,就是位标准的女中学生装扮。枝叶投影在她花白的裙衣上,显出黑白相间的光晕,影影绰绰,闪闪烁烁。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来,披散于双肩,铺开在她浅蓝色的牛仔衣背上。骆秋回过神来,心里默念道:“陈怡今天好漂亮呀!”想到这,骆秋脸上泛起笑容,说:“上车吧,我来带你。”陈怡忽视他的笑意,依旧是不理睬的样子,一转身,便侧坐在骆秋的自行车后。
马路两边,白杨树蓊蓊郁郁,绿叶葱葱。树枝上,时而飞过几只麻雀,时而传来几许蝉鸣。骆秋带着陈怡,在马路上的树影里穿梭前行,微风吹起了陈怡的白色裙角边,就像是稻田中飞起的白鹭,张开了白色的翅膀。绸缎做的裙子,也如白鹭的羽毛一般,轻盈柔软。
骆秋骑车来到镇子上,他带着陈怡,从街边第一棵槐树,骑到最后一棵槐树,又从最后一棵槐树,再骑回第一棵槐树。就这样循环往复,来回游荡。往前面骑的时候,他们就看这边的槐花,回来的时候,他们又看那边的槐花,整个过程,他们就在槐花的香气中沉醉。槐花香满一条街,他们就骑遍整条街。
骆秋带着陈怡,已然在街上来回好些遍了,却还是有点意犹未尽的兴奋。陈怡坐在背后,拿手捅着骆秋道:“好了,我们休息一会吧,也该累了。”陈怡说这话时,语调很轻,轻的仿佛传不到骆秋的耳朵里,却恰好可以传进心上。
其实,真正来讲,骆秋并不累,是真的,因为陈怡根本不重。陈怡个子恰当,体型偏瘦,像是一根清脆的细竹,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仿佛风一吹,她便摇,风一刮,就会倒。陈怡那双水灵的眼睛,骆秋实在熟悉不过了,因为她老是对骆秋翻白眼。以至于骆秋都开始觉得,陈怡那双眼睛不对他翻白眼,那就不好看了。
听到陈怡说不骑了,骆秋就在一棵槐树下,把车子慢慢停稳。陈怡从自行车上下来,坐在槐树荫下,两只手合抱住并拢的双脚。骆秋停好了车子,跃身爬到树上,抓了一把槐花下来。像以前一样,把花朵揉碎,双手捧着,撒往陈怡身上。这一次,陈怡没有用手去挡,她坐在那摇晃着脑袋,想把头上的碎花甩掉。转头望向骆秋,说:“你干嘛呀,老实点,不要乱动。”骆秋一手将花洒落,看见陈怡在摇晃脑袋,本想伸手去剔除她头上的碎花,经陈怡这么一教训,骆秋便站着不动。
“陈怡,你在这干吗呢?”张婉芹看见陈怡,因此而问到,接着向这边走来。待张婉芹走了过来,看到停在一边的自行车,转而又说到:“骑车过来的呀,原来你们是约好的,哼,不叫我一起玩,不够意思。”脸上故意露出不高兴,装作生气的样子。陈怡笑着回到:“哪有,我才没有跟他约定呢,是他硬叫我来的。”说话间,也表现一种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有一点,等陈怡把话说完,她照样朝骆秋翻了个白眼,动作娴熟,眼光疾速。骆秋对陈怡的惊鸿一瞥,那是深有体会,完全招架的住。骆秋心里明白,女生嘛,尤其是这年纪的小女生,那点小心思,谁不晓得呀。就是关系好才会相互对嘴,完全不必当真的。骆秋站在那里,不说话,看着她俩辩论。几句话之后,各自也不出声了。
见她俩一时不说话,骆秋怕等下又回到他与陈怡的问题上,骆秋决定来个转机,将话语扯向另一头。骆秋询问张婉芹,说:“你在大街上干吗,简阳呢,找到他没有?”这下张婉芹有点不自在了,一番不屑的口气:“什么简阳啊,我怎么知道他在哪,我家就在镇子的边上,没事跑街上来转悠不行么。”骆秋点点头,笑道:“是这样啊,那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对于张婉芹的回答,陈怡听了,在心里暗自发笑。她们俩还会不知道彼此么,对于此类问题,各自心里都有数。
“骆秋,低头。”话音刚落,一个足球飞过来,“哐当”一声砸在槐树上。把槐花周围的蜜蜂和蝴蝶,吓地赶紧飞走了。等三人反应过来,才知道是简阳,人还没到,就先用足球来打招呼。给了大家一个下马威,当作是他的见面礼。这份大礼,着实是不轻,还真差点让人招架不住。不过,就算简阳的本事再大,在张婉芹那里,完全是小儿科。
“你想干什么啊,真以为你很厉害是吧,知道这有多危险吗,砸到人怎么办。”不等简阳走近,张婉芹就已经大声喝道,一副严峻的教训面孔。张婉芹一开口,吓得简阳脚步都放慢了,好像是为了取暖,最后一点点蹭到身边。简阳小心翼翼地绕到张婉芹身后,迅速地捡起足球,抱在怀里,吞吞吐吐地说:“不是,我,我这,我这刚踢完足球,然后看到你们在这,我,我就过来了。”话说完,依然没把头抬起来。张婉芹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他更不对了。转身对简阳说:“你过来就过来呗,非得先耍一脚你的足球吗。”简阳听张婉芹的语气,好像没有开头严厉了。他笑着抬起头,对张婉芹说:“下次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随后,简阳向骆秋道歉:“对不起啊,骆秋。”骆秋笑道:“什么对不起啊,就你那些招数,我还会接不住。”陈怡蹙着眉打断他,说:“你又想干吗,难不成两人还想切磋一下。”一听这话,骆秋和简阳两人都不做声,看着对方笑了笑。
骆秋打起自行车支架,双手握在车把上,说到:“我们往下面走吧,正好回家去。”于是,四个人就一同往下而行。当他们走到街道中间的时候,简阳并没有转身,意思要跟他们三人继续往下走。骆秋停下脚步,对简阳说:“你还往前走干吗,你不到家了么。”简阳他家就在镇子上,只要他转身,再往里一段就到了。简阳回答道:“没事,我陪你们下去,走到那小镇路口的地方。”那个足球被他拿在手里,玩的溜溜直转。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也不做声,大家一块往前走。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热烈的阳光在逐步减弱,光线也不再那么灼人。原本金灿灿的阳光,由于太阳的西垂,变成了橘黄色,就像十五瓦的白炽灯所投下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