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厚厚的日记本,白鑫靥几次都有过想要塞给他的冲动。
写日记的习惯,是在初二的时候养成的,但其实她从很小的事情就在妈妈的“压迫”下开始流水账般记录每天的儿童生活,所以白鑫靥并不把那些叫做“日记”。而真正开始写日记,是因为白鑫靥觉得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或者是想着,老了以后记忆可以有所依靠,至少知道青春时代是哪个混蛋不断翻搅着自己的心。
白鑫靥断断续续,自己凌乱的有三个日记本,现在是第四本。
第一本日记看起来幼稚又可笑:上面那些和班里同学发生的搞笑的事情,考试的失利,平常的不开心统统都写在了里面。
而许毅的出现,是在第二本日记中才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仿佛刻意压制,又生怕日记本不了解自己那点小心思。那些繁杂重复的描写,那些单一的自导自演的故事情节,现在连她自己看来都是一种悲哀。
那个厚厚的日记本,不会代表白鑫靥整个青春,但是那日记本里的,是属于白鑫靥青春时代中唯一的秘密,唯一的痛苦,唯一的不敢。
那个日记本很厚,里面有些泛黄的纸摸上去有一种厚重感;表面是棕褐色细绒质地的封面。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送出去了。
每次当她看见许毅背影的时候,就想冲过去告诉他“请你收下!”,或者说每次当看见许毅和别人说说笑笑的时候,白鑫靥就想走到他的面前,心平气和的告诉他——
“许毅,这对我来说不公平,你不明白,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痛苦与无助,而我的难过却不能被你知道,这对我不公平。”
不公平,不公平。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在这场暗恋的电影中,终究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可以拥有选择权,有些人却只有卑微的被选择权。
许毅是选择的那个,而白鑫靥就像是那个菜市场上等待被别人选择的土豆一样,平凡普通,毫无光彩。
但其实白鑫靥一次都没有。
记得学校跑操,白鑫靥请假,于是那一天,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不知道是何时积攒的强大的力量,驱使着白鑫靥鬼使神差的走向那铺满土黄色的大理石楼梯,看着窗外的阳光被窗框分割成规则的四边形,投射在曲折的楼梯上:
一步,一步,一步。
偌大空旷的楼道里,只有白鑫靥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墙壁上,一颗心脏扑通跳个不停,就像是毫无经验初次尝试的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生怕被别人撞个满怀。
到了。四楼,那个不属于白鑫靥的楼层,从未踏进过的禁忌之地。她顺着摸索着,企图在一摸一样的铁皮柜上发现他的名字。
“找到了。”她喃喃自语道。
那个从左数第三列第一排的正方形的小小的柜子,贴于左上角已经被磨损了的清秀的字体,用一把锁紧紧锁住的,像极了他对所有人封闭的心,白鑫靥也没有钥匙。
一把属于许毅自己,另一把备用钥匙应该属于别人。白鑫靥很肯定。
那个小小的黄色的有些生锈的锁,在冬天寒冷的走廊内看起来更是分外冰冷,白鑫靥渴望用手抚摸过属于他的每一寸,想着这是属于他的物品,他曾经亲手打开过的,又合上过的带有他手指温度的柜子。
那因寒冷和紧张交织起来的不停发抖的手,可望而不可及的他,似乎现在就在面前。
那指尖触碰到的第一刻,旋即缩回。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们应该跑完操了。
就像是灰姑娘需要在十二点之前回家一样,白鑫靥匆匆跑下楼梯,害怕在楼道里碰见许毅,纵使许毅想不到她来这里干什么,但她依旧担心,想看见他又不行看见他,想让他知道自己来过,又害怕他知道自己来过。
日记本还是没有送出去,它依旧安静的躺在白鑫靥的桌洞里。
“不会有机会了,再也不会有了。”
有些机会,不好好把握就是没有了,一些东西,没送出去就在也送不出去了,有些话,不说也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我喜欢你,许毅。”
这句话很想当面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