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那么深刻的喜欢一个女生。
年初的时候我遇见她,春节的喜庆并不给她的脸上添了一些喜色。她看起来满怀心事,但是脸上又安安静静的带着一些浅浅的微笑,好像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看起来很疲惫。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很快乐的样子。我不知道她是否是真的快乐,还是装的快乐。
我们一起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迎面吹来凉凉的风。在一月份这样的一个季节,这样的天气使人缩在了骨子里,她很怕冷,看得出她使劲的裹紧衣服。但也让我感到诧异,因为我一直觉得她是那种身体强壮,心理也非常强大的女孩。
我们一直在聊天。为了避免尴尬,我们大多数都是谈论地理,人文,或者历史。我们东拉西扯,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故意不去触及那一部分。我知道她满怀心事,但是我问不出口。毕竟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谈论家里长短的地步。
我一直坚信着一个原则,就算是多么好的朋友,心里都有难以启齿的事情。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更好。我们就这样默默的走着。一直沿着一条路走下去,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一直在沉默。
后来还是她打破了沉寂。如果两个人不说话,又彼此心里不明了,是会感觉到一点点的尴尬,总要做点什么或者说些什么缓冲一下。她说,再过几天她就要走了。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
我问了她要去哪里,有什么打算。但是她什么也不说。我看了看她单薄的身子,心里感到无限的怜悯,但又无法替她做一些什么。我感觉她很强大,同时又很柔弱。
我笑了一下,开玩笑的说让她找个男朋友,毕竟,有时候一个人在外地生活还是蛮孤单的。
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大半年了。那天我去出差,路过那个小镇,刚好想到她也在这工作,于是打电话约她出来。
见面的时候觉得她仍然是一点样子都没有变化。但是起色明显变得更好了。我们微笑着寒暄了一下,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坐着聊聊天,我只有半天时间给她,因为还要赶飞机。
她仍然是大大咧咧的,笑起来带着一股坏坏的邪气。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也是吸引我的原因。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没有说话的时候可以看看窗外,外边下着大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我忽然很悲凉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孤单的从南方跑来北方?”
“因为我曾经很厌倦那个地方,那个地方里有着我不想想起的噩梦,还有心里无法释怀的伤。”她说完,看了一下我,忽然又笑着说道,“是不是很文艺,哈哈,我瞎掰的。”
我也笑了。她总是这样,明明性子野的要死,也要故作文青。“可是这句话里面,虽然是瞎掰的,但是我相信它含有真实的含义。”我对着她说,看了一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心里莫名出现了很多情绪。
“骗你的啦。哪里都不是一样,也都是为了生活,习惯了就好了。”她幽幽的说。
我不知道这句话有多深沉。我只觉得这句话从她年轻的嘴里说出来有了一种成熟世故的味道,似乎经历了某些东西。事实上我很心疼她,尽管我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多多少少,与家庭有关。
“那你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吗?还是住公司宿舍。”我轻声问。咖啡厅里没有什么人,灯光很昏暗,总给人一种错觉,让人不得不放低音量。
“自己一个人住。公司有宿舍,但是我不想。我不知道,我其实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其实对自己也很矛盾。一方面我渴望能够得到自由和空间,一方面我又想与很多人共同生活。但是有时候,所有的事情并不如你所愿。”她说完,顿了一顿,想了一下又接着说。
“我这个人其实蛮奇怪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存在这样的一个性格,在我认为这很不可思议。一方面我希望能够得到独处,孤独的一个人坐在一间房子里,享受和体验寂静的感觉,就是那种世界上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存在的感觉。可是一方面我又害怕这样的一种感觉,我总害怕当我一个人真的待在一个屋子里体会那种感觉的时候,长久了我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突然挂掉了也没有人知道,或者说,当这种感觉来的时候,会不会倍感孤独。
“可是你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你到底还是选择了独居,难道你一点都不曾想到找个人陪伴你吗?男朋友,或者女伴?我问道,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样问,是否恰当,毕竟我是个男性,如果这样问是否很有大的嫌疑。虽然我也很喜欢她。
“我倒是很想找个女性。但是我这个人性格又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跟我兴趣相投的,脾性一样的人在一起。因为这样感觉比较轻松,不会那么拘束不自由。男朋友呢?我觉得现实是好残酷的,你总会发觉男性身上的一些你不喜欢的一些东西,比如说某些特质,就是这种特质让我觉得,非常的难受,无法接受。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比较挑剔比较完美的一个人,但是对于我来说,好多东西都是要讲缘分的,现在的我已经释怀了。不再去可以的奢求某一些东西的出现,或者说不在刻意去期待某些东西了,包括男朋友。”说完了,她看了一下我,悠悠的说,又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窗外。
我默然,对于这样性格的女生,我倒是接触的不多,她还是第一个。所以她的出现总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她是那种热情和冷漠并融的人,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够真真正正的了解自己的内心,但是我看得出,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正在慢慢塑造,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对很多事情都抱有质疑的态度,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所有的信念和选择,是否都是正确的。
我们接着又聊了其他的话题。咖啡厅里的人来人往,不断的有人进来有人离开。我们俩个就这样坐着聊天,她非常的健谈,对很多事情都很够接受,而且擅于倾听。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并且让人感觉很轻松。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们起身离开咖啡厅,沿着街道慢慢的走着。路上并没有什么车,大冷天的。行人也很少。光秃秃的树,已经掉完了叶子,不知道明年春天是否还会生长。稀薄的露水,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我要赶飞机告辞。
我们在车站上辞别。我有点不舍,但是没办法,这次出差时间比较短。我让她如果有时间可以去我那里玩,绝对盛情款待。她只是微笑着说好。但我们心知肚明,谁都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回到了我那迷人温煦的城市。这里的十一月还是暖和的。出门可以看到俊男靓女穿着时尚,打扮的花枝招展。这里的人们像这里的天气一样,总给人一种浅显的悠悠的感觉,好似没有睡醒的城市,但是又集走马灯,显得迫不及待。时间很匆忙,在这个小城镇上,每一天都给人一种安生的感觉,似乎一生倾尽一城即可。
我忙着工作,渐渐的忘记了她。我的身边也来来回回换了几个女伴,她们都非常漂亮。但是在她们的身上,都缺少一种跟她不一样的感觉,一种对生活、对自己充满热情和信心的感觉。我按部就班的生活着,过着一种类似于归园田居的生活,没有那么快的节奏,感受着时间缓缓流逝的感觉,同时对生活的一成不变感到厌倦。
等我闲暇下来的时候,偶尔会想起她。有时候看到人人网上有她更新的状态,但经常是时隔很久,而有时候刚更新,随即又被删掉。或者她觉得这些心情说出来,大概也没人懂得吧。她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再见到她,已经是一年之后了。我们小组有个聚会,刚好那天她也应邀来参加。还是一如既往,她穿的很简朴,在女性穿着时尚的人群中,她总是独特的毫不起眼,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不管是穿着上还是气质上。好像她并不存在于这个圈子。
她见到我点头微笑,还是那么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