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10日,《师父》上映,有人说,这是近十年来看过的最好的一部武侠电影,更有影迷直接把这部电影放在了年度华语电影最佳的位置上,诚然,《师父》的好毋庸置疑,它的精彩非凡的武术设计以及武打形式带给了我们视觉上的酣畅淋漓的感受,但剥去这些面子,导演他到底想讲些什么呢?
对于徐皓峰这个人,喜欢武侠的人一定非常熟悉,他写过很多诸如《道士下山》《刀背藏身》等的武侠小说,对武术很有研究,他也做过很多电影的武术指导,包括《绣春刀》,《一代宗师》,《道士下山》等,但这些作品与他自己导演的《师父》气质上相差很大,很大程度上可能缘于他自己并不是导演的缘故,等到他终于做了导演,对电影的把控力增强之后于是才有了机会去表达自己的武侠观吧。
有人说《师父》是徐皓峰为硬派武侠开宗立派,他的每部电影都带着特立独行的味道,这样说不无道理,其实从《倭寇的踪迹》开始徐皓峰就已经在做这件事情,之后又有《箭士柳白猿》,直到今天的《师父》,一步一步徐皓峰只不过在逐渐增强他的这种武侠观念,也可能并不是要推倒之前像胡金铨的《侠女》,徐克的《黄飞鸿》所树立的那种武侠美学,更多的,他可能认为那是属于特定时代的武侠形式,而《师父》的出现就是要表达他所认为的武侠世界,也就是武侠也应该是《师父》这样的。
《师父》所要言诉的其实还是“规矩”这两个字。由廖凡所饰演的陈识来自广东,北上博名来到天津,开武馆是为了重振咏春,是电影中的“为师父尽责”,但在天津这个地界,需要守天津的规矩。于是娶一老婆叫赵国卉,住贫民区,深藏功与名,再找一徒弟,教授功夫,代他踢馆。踢到第八家,徒弟逐出天津,自己就可以顺利开设武馆。可是最后不幸,计划出现变数,徒弟负伤而死,自己遭受算计,不得不逃离天津。这是故事的主线,电影中所展现的其实要更加复杂,就整体而言,《师父》的方方面面都在呈现“规矩”对于人生存的重要性,也就是说“规矩”对人的思想和道德上的约束和限制,对于人所作所为的一个规范。就比如说,天津武行的规矩,教功夫不教真的,陈识也说“一生最多只真传两人”,据徐皓峰的《坐看重围》解释,这是怕真功夫落到市井之徒手中, 使街市崩坏。而所谓的踢八家馆,逐徒才能开武馆也是“规矩”,这是属于天津的规矩,不能让外人破了规矩而毁了天津武行的名声,由宋洋饰演的徒弟被逐出天津也只是被打伤,“伤人不及命”,这就更是规矩了。
其实发现,各行各业也有这个“规矩”的关系在里面,武行有武行的规矩,脚行也有脚行的规矩,比如,街面不能见铁器,所以电影里耿良辰现刀就说明了与脚行一刀两断,而最后和脚行的人一起推货就算是再入了脚行,这毕竟是后话了。
往小处说,规矩是人为事的原则,作为徒弟,要永远敬重师父;往大处说,规矩是对道德的规范,不能做龌蹉算计之事。电影后来提到黄觉饰演的军界人物算计其师郑山傲并将其打倒,并且有了之后的所谓影片《红莲寺》的放映,最后又被其副官暗杀,冥冥中这好像是电影刻意为之的破坏规矩者的惩戒,而蒋雯丽饰演的邹馆长借军界介入武行破坏规矩而不追究这件事也算是情理之中了。最后陈识坐火车逃出天津,邹馆长的一句“逃了就是死了,这事完了”,影片在规矩下结束。
反观全片,如果徐皓峰只是想浅谈规矩在人人行为处事上的作用和意义,那么其实不必要大费周章地将规矩的讲述落实到影片的方方面面,甚至蕴含在人物对话的细微细节之中。所以,往深处说,徐皓峰是想借规矩来阐述他心中的民国映像,也就是在那样的社会之中,每个人都是在按照规矩办事,从而进一步可能地和今天的社会相比较,是不是以往的那种原则正在变得逐渐暗淡,是不是我们每个人生存在社会中都开始没有道德约束地去做一些不正确的事情等等,当然也不是说民国的社会都是优点,今天的社会一无是处,而是在两者的映照下,去发现虽然民国时候的社会会有动荡,但至少整体上人人还是按照规矩上来办事,会有这样的道德上的规范。
可以看出,徐皓峰在对过去的民国社会的情怀主义,就好像拍《老炮儿》的管虎一样,对逝去的老北京的追忆,把这些情结诉诸于影像,还是希望观众能够观照自身,并回忆起那些残缺的美好过去,从而达到和影片的某种共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