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做了,就放下了,后来提起的时候,说好像做过了。这种状态就是如来。某甲这样解释,是要遭人骂的。有人说,人老记忆力衰退,也是如来喽,因为他记不住嘛,别人问起的时候,他说好像做过了呢?
这种情况当然不是如来。外表相似,内核完全不一的事情多着呢,这只能说明一,某甲的表现力不够,二,语言是苍白的。
如来的状态也是无心的状态,事情做了就做了,并未挂怀。一旦有挂怀,肯定有得失心在,有我执在那里。无心,是无执著心,心不将不迎,犹如明镜显影而已。来了,接纳之,去了,不留恋。有情亦无情。
这样久了会如何?
就是如幻的感觉。经历自身的一切事情,不过是系列的影像。既然是影像,又何必太认真?
仓央嘉措云:心头幻影乱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最是东山山上月,轻轻飘出最高峰。自心光明出来的时候,心头幻影便无影无踪。幻影是过客,要把握的是光明的主人。
其实,心头幻影是容易认知的,不容易认知其本质的是眼前的世界,即人所依存的环境,或者叫器世间。
所以,佛陀在复习“如来”这个题后,接下来复习“世界和微尘”这个命题,其导向是要认知器世间的如幻本质。
佛陀说:须菩提啊,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你觉得多吗?须菩提回答:那当然多啦,世尊。
佛陀说:这么多微尘,实际上并不是实有的啊。如果它是实有的话,我就不叫它是微尘众了。
接下来,佛陀又套上那神一样的三段论公式来解释:
佛说微尘众,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
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
这个三段论,前面用过好多回了,主要是消除名相(概念)执着的。名相对应着现实中的物,所以佛陀是通过解除能指(概念)执着的,来解除所指(对应的物)执着的。
但是,对器世间的执着,哪有那么容易解除的?眼前明明有山有水有楼台,你说这只不过暂时叫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个是虚幻的,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所以佛陀没办法,只好正面说:如果这个世界是实有的话呢,那就只能说它是一个影像的集合体,姑且叫它“一合相”好了。
哎呀,说“一合相”,又建立了一个概念,你们又要执着这个概念了。其实,“一合相”是个不得已的说法,这事根本就不能说清楚啊。跟你们这些容易执着的凡夫之人,真是不容易沟通啊。
金刚会到此时,某甲不免笑出声,彷佛看到了佛陀也有词穷的尴尬。从传播的层次来看,高层向低层传播信息,总有秀才遇到兵的时候,无论怎样都说不清,但是呢,又好像不得不说。
庄子里面也有这样的传播困境,夏虫不可语冰,燕雀不知鸿鹄之志的事情是有的呀,不同层次之间的传播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复习到这里,可能常人还是不大理解器世间非实有的,其实佛陀并不否定眼前的山水树木建筑的存在,而是说这些都是会变坏的,都会成住坏空,而且随时都在坏,你也不知道哪一天会坏。
这也就是无常。都无常了,还不如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