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对治分别心的办法,可称之为杀贼法。意思是将所有分别心和杂念都当成贼,你不用去观察,也不用去分析,当它一出现在你的心中,你只管一棒打杀了它。我说的“打杀”,是指提起正念。用那正念之棒去杀那烦恼之贼。只要发现它一出现,你就提起正念,将那专注力维系在你的所缘境上。什么是“所缘境”?就是你修行时的关注对象,或是佛像,或是咒子,或是佛号。你只管念佛,或是持咒,那么,那杂念就自然而然地没了。我们不去管它是怎样的分别心,也别去管它该不该生起,我只要主动地系念于所缘境,分别心自息。说白了,就是不要想太多。
用这种方法对治分别心的时候,你也一定要放松。要是你紧张的话,你的观照力就会过强,反而会影响止的效果。这就叫喧宾夺主——你的观本是为了更好地止,但此刻你的观反倒破坏和影响了止。要记住,止观之中,止是主导,观为辅助。要是你没有分别心和杂念,就把那观变成一丝警觉,千万不要过度。当你的心过于紧张时,观的力量过强了,你就会丢弃你最核心的观修内容。
因此,你一定要放松。你一定见过弹琴,那琴弦不可太紧,太紧则易断,你的紧张就是那琴弦太紧了。你一定要放松,但你的放松也要有度,你千万不要放松到懈怠和懒散的地步,因为那琴弦太松时,琴师是弹不出调的。观得太紧,会损伤到止;观得太松,那分别心和昏沉就会乘虚而入。你一定要做到松中有紧,紧中有松,松紧适度。要是过于松懈,你的正念正知正思维就没有力量,就无法观照和监督心,你就很容易流于散乱、流于昏沉、流于懈怠、流于懒散。那情形,很像你握了一只麻雀,握得过紧,就会捏死它;握得过松,它又会脱手飞走。你要在那种松紧适度的状态下安住于正念,深入禅定。
还有一种说法是,正因为我们的心被各种各样的分别心捆缚着,所以才得不到解脱,而解脱的字面意思就是要从那束缚中解放出来,所以,这种说法提倡一定要放松,说是只要做到真正的放松,再放松,你就会得到禅定。
在这种状态下,你再观察那分别心的本质,就会发现它跟世上任何一种事物一样,是没有自性的,是无常的,它其实不是实有的。当你明白了这一点时,那分别心就会消于无际。你就这样一次次观察、一次次消解生起的分别心。你甚至不用着意去对治,它只要生起,你就观察其自性,你就会在发现它了不可得后进入禅定。这便是般若波罗蜜的修法。那情形,很像渔家船上的鱼鹰。我们把你的真心比喻为船,再将那鱼鹰比喻为分别心。船一入海之后,那鱼鹰虽然也会时时飞起,但它们飞呀飞呀,无论飞多高、无论飞多远,终究还是会落回船上。同样道理,我们只管专注于正念,任它那鱼鹰一样的分别心识去飞,只要我们明白那分别心的本质,不去执著,那么所有的分别心便早晚会消融于真心之中。毕竟,无论怎样的分别心,究其实质,也是水中月,是镜中花,觅其实质,是了不可得的。
你只要这样修持,久而久之,就会进入一种全新的境界。你会感到一种无云晴空般的光明与朗然空寂。你不再有任何障碍,你的智慧也会像虚空一样无边无际。你不再执著于自我,更不会为世上万物所迷惑。但你不要执著于此,虽然你也能安住于这种境界,但你一定要记住,这仅仅是第一步,距离终极解脱的究竟境界还很遥远。你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光明大手印:实修顿入》雪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