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苦-周曼橘篇

最近出了一款新的气泡水,卡曼橘味的,正在喝着这个气泡水的周曼橘笑了。两天前,她在综艺节目上看到这个气泡水的广告,对饮料有着狂热爱好的周曼橘立马上淘宝搜了。一眼!她就看到了那个卡曼橘味。除了这个味道外,周曼橘还加购了白桃味、酸梅汁味。

快递很快就到啦。拆开快递后,周曼橘将三种味道各放了一篇到冰箱,等晚上下班回家喝,那个味道才酸爽。度过了枯燥的一个下午,周曼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里,这个租来的房子在这个盛夏里是多么的燥热。离开了办公室的空调房,回到家的周曼橘此刻只想来一口冒着冷泡的饮料。

换上舒适的衣服,穿上舒服的拖鞋,洗了把脸,周曼橘打开了平板,不对,是先拿起手机点个外卖,来个寿司拼盘吧!好了,打开平板,点开视频网站,点击综艺,播放。周曼橘起身从冰箱拿了一瓶气泡水出来,拧开瓶盖倒进自己的透明玻璃杯子中。滋~~气泡水的声音原来跟可乐一样,杯中的气泡蜂拥着往上冒,声音越来越小,气泡也在逐渐消减。周曼橘又拿起了手机,打开微博,点击热搜。一个深红色的“爆”字清楚得在眼前呈现,又是什么大新闻。太可怕了,原来又是这种阴间的新闻,又是杀妻案,周曼橘浑身不寒而栗,母胎solo至今的她又加深了恐婚的印象。这个社会的恶意也太大了,周曼橘想着,综艺里嘻嘻闹闹的笑声打破了她的这种想法。平板端像是人间春节,处处那么美好,手机里是阴间地狱,处处令人惧怕。一边是营造出来的快乐,一边是真实发生的故事。一时间,周曼橘变得好矛盾。

“emem…”手机里传来微信来信息的振动声,「曼橘,下周六老乡会要举办一个校友会,你要不要去?」

学长是周曼橘在大一时学校同乡会上认识的,甚至就差一点,俩人就成了恋人了,这种差一点的事儿很容易就是差之千里。

回顾着刚刚的热搜,看着手机里的学长,一段回忆涌上了周曼橘的脑海里。因为就这一件事,周曼橘相信,即便这世界已经很糟糕了,她依然相信还是有美好和善意存在的。

周曼橘刚过完第一学期的寒假,准备去学校,之前都是搭火车的这次想尝试着坐飞机。说来也是周曼橘人生第一次坐飞机,一个人,前往她需要熟悉但仍然陌生的城市。在机场回学校的路上,周曼橘傻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拼车软件怎么用,就在机场搭了一辆的士出去了。这的士开价便宜啊,要价了六十多就说能载回学校。要知道,之前周曼橘在火车站做黑车都要三十一位,而这只载她一人。稚嫩的周曼橘就这样上了的士,而这种的士往往都带点黑的。

“可恶!”下车之后的周曼橘骂骂咧咧的望着出租车离去,该死的的士在一个公交站点放下了她。师傅在放下她之前对她说了一通话,周曼橘最后留在脑子里的就只有“这条路你们学校的公交经过啊,你记得拦一下,我就在这放下你,咱们之前说载就是载这里的啦,都是这样的。”师傅边说着边赶着周曼橘下车,周曼橘虽说是一个大学生吧,可心智也没很成熟,世故社会历险哪懂得多少,就这样在恍惚中下车了。

师傅走没多久后,周曼橘确实看到熟悉的公交线路了,她使劲招手,脚还半跺着,天气这么冷,她巴不得赶紧上车。到眼前了,可是186公交车就在她面前直直走过,坐在车头的司机目不斜视,紧盯前方,就往前面的桥上去了。周曼橘摇曳在风中的手似乎被寒冰冻上了,她又一次恍惚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刚刚是经过了一辆公交吧?我眼睛没看错吧?」在连续质问自己两轮后,周曼橘摇了摇头,该死,只好再等下一班了。实在不行,只能大出血打量真的出租车回去。这个地方有一点点儿眼熟,回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半个小时过去了,186又来了,周曼橘像看到了曙光,眼睛直勾勾盯着,这一次干脆往前点去,还怕师傅看不见吗?哟呵,186眼看是没半点减速的样子,周曼橘刚迈出去的半个步子又退了回去。

就这样,再一次,公交车走了。这种公交车是跟大巴车有点相似的,沙发座位,两两为伍,主要通往郊区,市区内站点仅设了几个,若开车五十分钟就能到的学校,坐这种公交就要一个半小时甚至俩小时,唯一的好处就是便宜,只要六块钱,贫穷的学生党别无选择。周曼橘是万万没想到,在她面前经过的两辆公交都没有停,又被出租车司机给骗了!此刻的周曼橘是多么想爆锤那个司机,都是什么人啊。好好的第一次坐飞机的快乐完全被这时候的遭遇给冲击掉了。周曼橘显然快崩溃了,她环顾了四周,左侧的公交站牌提醒了她,先看看这些公交线路能最近到d区哪个站吧,再从那里换乘回去。从上扫到下,没有,一条合适的线路都没有,周曼橘体内某个东西的值点似乎快满了,眼睛无奈的飘向前方,突然就,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往前十五米还有一个站点!怎么刚刚没有看见!

周曼橘抻了抻肩和腰,抖落了几下,加紧步伐往前走去。失望如锥刺骨,在寒冷的北方二月里,凝成冰锥,透心凉。还是没有,那些站点,周曼橘一个都不认识,就连大概方位在哪都不知道,她才刚到这个城市半年,平时大部分时间又是在学校里,所以这些站点对她来说陌生至极,而且好些个站点名字甚至相差不大,什么里,什么台,在她眼睛打圈圈转。

“小姑娘,你是要去哪呢?”,旁边一位瘦高模样带着眼镜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开口了。周曼橘的无力感瞬间变成一根弦绷起来,一种强烈的自我防卫感包裹起她,独自在外,尽量少与他人搭话,这是她从决定一个人去到大老远的地方读书时就定下的铁则,生命最重要,安全最重要。但是如果看起来显得过于防备,这也不是可取之道,周曼橘脸转向该大哥,似笑非笑得说了句:“回学校呢。”

“我看你刚在那头站了半天了,现在走过来,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咋回事啊。学校在哪啊,跟我说说,我看哪个公交能到。”该大哥操着一口非常浓郁的本地口音,毕竟也在学校接触过本地的同学,周曼橘多少还是能听出来的,她的心能稍微放下一点点来,在那被出租车司机骗了和公交车师傅忽视掉之前,她对这个城市还是带着期待和憧憬的。当然,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搭话,还是小心为上。只要不说具体学校就好,也许他真的知道呢,周曼橘心里这样想着,“d区,这里的线路好像都没到。”

“诶,哪能没到呢,791,你看看,你到这儿下车,然后再换乘16号线,就能到d区客运站,那边离大学城也不远,就在那坐回去吧。”大哥手指了指公交站牌,整个人热情又亲切地告诉周曼橘听,周曼橘的内心突然有一个地方滚烫的发热,像是刚刚低落的眼泪一般,感动盈满了她的内心,心防也在一点点打开。

在等着791到来的间隙,大哥跟周曼橘聊了起来,大哥说她的口音一听就是南方来的,而且特别像是广东,因为他以前在广东呆过。更巧的是,大哥呆的地方跟周曼橘生活的小县城是两隔壁,缘分啊。大哥抬起头,像是回忆过去那般,脸上露出了微微笑,随即仿佛是对着周曼橘说又好像是对着自己在喃喃细语:“那时候工作真怀念啊!”也不知道大哥在怀念什么,没多会儿他等的那辆公交车到了,大哥跟周曼橘道了别就上车,剩下她一个人在那等。身边等公交车的路人也陆陆续续上了车,唯独791还没来。

周曼橘时不时翻看手机的时间,一边还使劲用眼眺望着远方,只希望791快快到。五分钟后,791没等到,却又看到了那位大哥的身影。周曼橘就愣愣地看着大哥从出租车下来,还眨了好几下眼镜,怎么回事,他刚不是上公交车了,咋还回来呢,是什么落在这边了吗。大哥离周曼橘愈发近,周曼橘刚放松的身体陡然间又绷了起来。

“我看你对这地也不熟,我跟你搭一辆吧,我也刚好回去,咱们到这个地方后,我媳妇儿来接我,到时候载你回学校。”大哥已经走到周曼橘的跟前了。周曼橘这会儿已经不是愣着这么简单了,她的脑子在迅速地转着,想着该怎么回答,好?还是不?什么情况这是?事情怎么会发展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周曼橘,只能慢慢道出一个字。大哥像是看出了周曼橘的担忧,连忙说:“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相信我。一起吧,诶,我看到791了。”

周曼橘看着791逐渐开到跟前,从来没有那么希望它慢一点,再慢一点,可这会,791像得到诏令一般,简直是火速赶来。周曼橘没想那么多,总之其它的选择都操作不了,先上车是唯一解,到那个站点的时候再想办法推脱吧,就这样,周曼橘走上了791,心里还暗暗想着,可千万别有两个连着的空座,也别一个座都没有。啊,太好了,一边一个座,周曼橘投币之后就赶忙做下,大哥也在斜对面做下。

周曼橘掏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我是将要被拐了还是遇到好人了😭😭😭😭😭😭😭」评论的人并不多,她收起来了手机,望着车窗外,想着这些街道最好都能记熟一点,以防万一。此时也已经接近中午了,折腾了一早上的周曼橘肚子非常饿,她又害怕又紧张又希望能赶紧到达学校。公交车晃啊晃,周曼橘手机传来信息的提示音,是学长,上学期在同乡会上认识的,还是同乡会的会长。

「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

望着这条微信,周曼橘内心无比温暖,加了学长之后偶尔也会聊下天,但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状态,上一次聊天还是新年互送祝福的时候,这突然间到来的关心,周曼橘的内心仿佛被点燃了。这一路上,学长随时都跟周曼橘保持着联系,热切的关怀也使得周曼橘没那么紧张了。可这站点也很快到了,晃了一个多小时后,周曼橘打开手机地图,看着这一带确实属于d区,但距离学校还是有一段路要走。对面的大哥提醒了一下,“咱马上就到了,我媳妇已经在那儿了,我也跟她说好了,送你回学校。”

周曼橘还想着怎么推脱,站点到了,车门口确实停了辆小车,学长又来微信了,「不要轻易上车,如果必须上一定得要拍下车牌号。」下车后,小车驾驶座下来个女人,身型稍重,短发带点红色,穿着短款绒毛外套,黑色裤子,运动鞋,她跟大哥点了个头,然后和他一起把行李放上车,她也看到周曼橘了:“小姑娘,这边车不好搭,你还得到客运站转车,咱直接送你去学校,大学城那一块开车挺近的。”

这一开口,比起大哥的本地口音,大姐的口音更浓郁几分,而且声音浑亮,听起来特别有气势,瞧着大哥的势头也少了几分。周曼橘内心还在举棋不定,行李已经被大哥抬进后备箱,合上后车盖,她的脚步却很自觉的往车里走去。折腾了一上午的周曼橘,想赌一把,她太累了,她太想相信这是好人了。她的眼睛刚也瞄了车牌,在内心里不断反复默念,上车后,她马上掏出手机,把车牌号发给学长。接下来都是大哥大姐的对话,说的多的还是主驾驶上的人,偶尔向后抛出几个问题给周曼橘,周曼橘都是很简单的回答,多余的字一个都不蹦出出来。坐车的时间确实非常快,很快,学校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周曼橘的眼中,在刚刚的闲聊中,她已经跟大姐说了具体的学校名称。大姐确实对本地很熟,开的车也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看到学校,周曼橘的心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了,她真的太累了。下车后,周曼橘准备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四个水果特产-番石榴给大姐大哥。那时候淘宝对于周曼橘来说还没那么全能,在学校吃不到的家乡水果,只好跨越两千公里拿过来,又因为搭乘飞机,就没有带那么多,带回宿舍一人一个就好。

大哥大姐拒绝了,周曼橘作罢,但她此时不仅是放松了心情,也特别感激他俩,所以被拒绝后她还是有点伤感。而这时,大姐提出想加周曼橘的电话,方便以后联系,还邀约她放假的时候到家里玩。周曼橘头大了,她很感激大哥大姐,可也不想有什么瓜葛了,现在马上只想回宿舍。周曼橘拒绝了,随后连连道谢,她是真心感谢,可也真的疲惫,把行李箱拿下车后,大哥大姐也回到了车里,周曼橘最后一次非常的郑重地道谢后,就挥别大哥大姐了。

回到宿舍,周曼橘又发了一条朋友圈,安抚刚刚为她担忧的少数几个人。学长也发来微信,「到宿舍了吗」

「到了,很安全」

「那就好,我晚上到,明天一起吃个饭」

「好。」

周曼橘开心的抱着手机,整理几下内务后,就连忙下楼去食堂吃饭。

而这起起伏伏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但也是因为这次的事件,即便看到了这世界上糟糕的一切,又或者遇到了一些糟糕的人,但这个世界这么大,是一定还会有善意存在的。在后来的无数日子里,周曼橘始终心怀感恩的回忆这段故事,也是在她平凡生活里的一段奇遇,而这,已经足以慰藉她的那些不幸。

关于周曼橘和学长,那是另一段故事,他们有过暧昧期,最后却并无在一起,也成为了普普通通的朋友。

卡曼橘味气泡水味道淡淡的,甜甜的,可里面的气泡放久了就会消失,周曼橘往杯子里又到了一杯,滋~水汽声响起。从微博切换回微信,点开学长的聊天框,「不好意思学长,这段时间工作较忙,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呀。」

周曼橘放下了手机,外卖到了,可以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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