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

早上醒来就是淋淋漓漓的雨,时而急促,时而和缓,映衬着远处的群山,深黛逶迤永远神秘。近处的田野庄稼,草木峥嵘麦浪滚滚,是盛夏的美好光景。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窗外的雨把天空浸染得了无生趣,还泛着鱼肚白样的沉寂,几只鸟儿躲在屋檐下,东张西望犹豫着不知该去哪里?听窗外的雨把树叶打得哗哗作响,窸窸窣窣落在花圃里,花圃里的花花草草扬着自己的小脑袋,欣欣然的模样,愈发苍翠欲滴,俨然是喝饱了水的欢喜。就那么赖在哪里,和着雨声,再想想心事,仿佛都是远方。也看枕边人眉目舒展,梦呓微鼾,在一张一合的鼾声里是孩童般的天真,不知梦到什么,微微一笑也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忍不住想叫醒他询问梦到什么,却又轻轻嘟囔几声翻个身继续睡去。想来,世间万物皆有灵犀,吹过你生命中的那些风,那些雨也不总只是自然而然的发生和存在,一定是自带某种使命和启迪,让人臣服,让人安详,甘愿抛却平日里的匆忙和拥挤,而有憩息的理由,一如今天的雨。适逢小长假的第一天,是恰逢其时还是恰逢其会仿佛都不那么重要,总是雨声缠绵,深一声又浅一声,还忽远忽近,一会儿下在山巅,云雾弥漫,让人相信山里头果然住着神仙。一会儿又落在池塘,水面涟漪盛满往事。时光就此缓慢,情愿被搁置在此处,好抚慰世间所有人的慌张与疲惫,而有香甜的梦萦,无所事事的东想西想,比如此刻的我。

  好久没这样闲散着打发时间了,也好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着去听雨声,看雨落,想来总是我们把日子过得潦草了,也愚钝了,又原来,面对生活的纷繁与复杂,能够做到举重若轻和化繁为简实在是一种智慧,更是生活的另一种态度,只可惜我是愚钝的,对于这样的境界和态度只会望尘莫及,远远膜拜,然后一任自己桎梏与囚禁在冗长和琐碎里,年复一年,也便消耗成最庸常最凡俗的大人,多数时候连自己都不喜欢,可是,心里又仿佛总住着一个孩子,不愿长大,不愿伪装,仍有来时的赤诚和理想。雨突然大了,仿佛是谁堵着气,直接从天上拿桶子到下来一般,雨声也更紧了,好像又是被谁追着赶着撵着,一声连着一声,一声又赶着一声,之后淹没在疾驰而过的车流里,人间烟火里,而有活色生香的真实,听久了仿佛是住在溪边,然后在玻璃上氲聞成一条条的小溪,蜿蜒又曲折,无声流淌,盛夏的颜色早已染遍窗外,而在雨水的浸润下,愈发灵动,窗外窗内真就是两种光景,却都是温柔恬静,让人心生安暖。这一刻,浮华褪去,喧嚣远去,天青色在默默等着烟雨,徜徉在窗边的人们又在等着谁?却都是宫崎骏夏天中所有的味道,突然很想念。

  时至六月,绿草如茵,花香四野,尘世早已盎然。一望无际的麦浪仰着缀满果实的麦穗,可着劲儿的抽着条,拔着节,怒放着无尽的希望。车窗外风景鳞次栉比,在这个万物生长的季节里,阳光充沛,水波潋滟,迎风飘扬,且生且长,突然觉得生长的不应只是万物,还有我们自己。傍晚时分,雨停了,厚厚的云层仿佛浸满水渍,慢腾腾的不肯离去,偏有好奇的霞光冲破云层,亮出一个口子,蓝天无垠,软软的,柔柔的似棉花一般的云朵顽皮的在空中盘旋,时而亲呢缠绕在一起,时而消散两两相忘,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拉它们下来,可它们偏就有聚散无常的天性,转瞬却游荡在别处,映衬眼前的盛夏,盛夏里的五光十色,以及田野里,城市中浓得化也化不开的草色,花色,笔直的公路,公路两旁茂盛的植物,远处的群山…这个世界竟像是透明的一个玻璃球,生生不息让人热爱。而我们有幸做了玻璃球的主人,奇思妙想,会哭,会闹,会笑,会思念,嗔痴怨恨无一不淋漓尽致。游走于四季,聆听和感念季节的回声与更迭,周而复始做大自然忠实的信徒。春天为萌芽的新绿欣喜,秋天为叶落的凄凉惆怅,夏天为繁星满天遐想,冬天为万籁俱静合掌致意……这是大自然赐予人们的一场场觉醒,更是一种精神密码,蕴藏着遵循和臣服,它告诉人们善待自然,顺应而为,如此才有四季的更替和节气的周而复始,用芬芳和隽永滋养着一代一代人们的身心,不忧不愁,不怨不忿,安详宁静。

  而我一直觉得,端午是夏天最隆重的开始,更是仪式感,虽然是一个节日,不乏快乐,而比快乐更重要的是人们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以及怀古思今的人文气息,更是祖先们留传给我们的朴素智慧,熏艾草,缠粽叶,沐药汤,食美食,着配饰………以此护佑家人的安康和平安。这是中国式的独有秉持,更是最含蓄的爱,这个民族生于忧患,向往和恪守安乐,内敛与深沉仿佛是宿命,避凶趋吉更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更是未雨绸缪的先见与远虑。所以,许多时候,节日和风俗重叠,食物和药物通用,都成了人们祈福辟邪,祝祷平安的引子,之后根植于内心,传承发扬,这俨然也是这个民族的文化底色。可是,又在许多时候,这个民族的人们实在是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爱意与关切,对家人、对他人的关心,又总是寄托在某些特殊的节日习俗中,从而表达着自己一点一滴的爱意,以及一心一意的照顾。一如书上所说:端午的祝福不全是快乐,更是隐隐嘱托,还在关怀!恭祝大家端午安康,事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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