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代价（连载二十八）

第七节

时间又过了几个月，这天黄昏，江诚正在自己的书店看出版社送来的一批书，正看着，见李冰从书店大门里进来了，自打上次两人说话说僵了以后，李冰就再也没有到过书店里来。江诚见李冰进来，还是不冷不热的打了声招呼，倒是边上的小伙计给李冰拿了一张椅子让李冰坐下了。江诚见李冰坐下，还没等李冰说话就说道：“你来了，正好我要找你呢”。说着江诚瘸着腿站了起来，走到里间屋。李冰也没跟进去，转头对小伙计说让他整理东西回家吧，自己和江诚有话说，小伙计也很机灵，知道要有事发生了，赶紧拿了自己的东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江诚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递给了李冰，李冰拿起一看里面是一摞现金，就问江诚什么意思，江诚告诉李冰这是欠她的所有本金和利息，让李冰数数看，阿对？李冰问他钱是哪来的，江诚一开始说是自己借的，李冰逼着他问向谁借的，江诚这才说是向供应商佘的。李冰也没说啥，只是把钱收了，她知道江诚是啥意思。然后李冰拿出一张电影票给江诚看，说是江辉给她的，一面说，一面漂亮的杏眼盯着江诚。江诚看见电影票，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哦，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虽然他不愿意接受，但还是来了。李冰一听眼睛一瞪说道：“你知道我要来的，连欠款多准备好了，这事你知道是不是？”江诚一开始否认，说自己不知道的，说完一看李冰凶巴巴的眼睛盯着他，他印象当中李冰的眼睛一向是泛着温柔的目光，以前唯一一次也是凶巴巴的是自己告诉她不上高中的时候，不过江诚感觉这次目光比上一次更加严厉了。江诚是顶不住李冰这种目光的，只能老老实实的把那天江辉和他一起吃饭的事情告诉了李冰。听到江诚向江辉说自己没有男朋友，李冰大声问道：“我又没有告诉过你我有没有男朋友，你怎么可以说我没有男朋友，你胡说八道现在怎么办？”江诚辩解道：“那天你自己说的婚姻意义上的男朋友你没有的。”李冰嚷道：“你只记得前半句，那后半句呢，你说。”江诚低下头小声说道：“那个不算的，现在说男朋友多是指婚姻意义上的”。李冰闻听此言越发气愤，用手指着江诚说道：“好你江诚，你就这么希望把我嫁出去啊，你就这么讨厌我啊”。说完李冰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江诚看到李冰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禁有点恍惚，他也不敢大声向李冰争辩，只是自个小声的嘀咕着：“我不也是为你好吗，你年纪越来越大，是应该早点找到自己的归宿了，你如果觉得江辉不好可以不用理他，为啥发这么大的脾气”。李冰听了，气更不打一处来，指着江诚继续说道：“我没说江辉不好，我气的是你屡屡伤我的心，我心里怎么想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做这些事情想过我的感受吗？”说完李冰再也忍不住了，低下了头，伏在桌子上大声的抽泣。江诚从没见过女孩如此悲伤过，刚打算走上去安慰她，猛地他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愣在那里了。过了几秒钟，江诚转过身，一瘸一拐独自走出了书店。李冰也不理她，独自一人继续伏在桌子上宣泄着自己被委屈的情感。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刻钟，江诚从外面进来了，他走到李冰的身边，给了她一张抽纸让她擦眼泪，然后递了一杯他刚买的咖啡给李冰，自己在李冰的对面坐下，看着李冰。李冰抬起头来也看着江诚，她好像发现江城变了，已经和她心目中的江诚不一样了，虽然外貌是不可能变化的，但那神气已经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在李冰的心目中江诚一直总还是个大男孩，虽然有时也有自己的主张，但是在李冰看来那只是孩子的任性，过不了多久李冰就能控制他，不管是用感情或者是其他的办法。现在李冰感觉到就在这过去的一段时间，江诚已经从一个大男孩蜕变为一个真真的男子汉了，他的脸上透露出成熟男人才有的刚毅和果敢，虽然外表没有变化，但是李冰因为对江诚的了解，已经深深的感受到这一点。江诚见李冰不说话于是开口说话了：“李冰，”听到这个称谓，李冰感到非常的心凉，以往江诚只有在小时候发脾气时才会叫她全名，长大以后从来也没有这么叫过。就是在不高兴的时候最多叫她“喂”，也没有叫过她全名的，现在江诚这么叫出来李冰知道一切多结束了，江诚在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做出了不会改变的决定了。接着，江城站了起来，走到李冰的面前 ，叫李冰也站起来，两人一起转身对着墙边的一只书橱，这是室内唯一的一只书橱，平时用来放贵重的进口原版书的，这时书橱的玻璃里映出江诚和李冰的身影，江诚继续说道，态度非常冷静：“你看我俩外表般配吗？你长得是那样的美丽，而我呢，站多站不直，身高还没你高。是的，就这样的外貌差异还不是很致命，如果我有大量的金钱，能够给你带来荣耀的生活，让你不再需要打拼受累，马马虎虎也能弥补由于我俩外貌差异所给你带来的屈辱，现实是我啥也没有，我不光不能给你带来荣耀，甚至还时不时要你来照顾我，你说如果我们真的走到一起，我心何安。所以，李冰，醒醒吧，没有了我也许你短期内会有所失落，但过一段时间就会忘却了，时间会抹去你的记忆和痛苦。世界上很多的事情多是命运控制的，人只能认命，我江诚要认命，你李冰同样要认命，你喜不喜欢江辉我不好说啥，但有一句话我要和你说清，你我的同学友谊会永远保持下去的，但它永远也不会再发展了，我知道我江诚这辈子欠你李冰很多，你要相信如果这辈子有机会我会还你的，如果没有机会，我下辈子也会竭尽全力还你的。我江诚来到这个世界上虽然无能但绝不会害人的，不管是你李冰还是我哥江辉，希望你成全我的心愿”。话多说到这份上，李冰还能说啥，她虽然不舍得，但也知道江诚如此的绝情实际确实是真心为她好，她如果执意要和江诚好的话，别说其他人，就自己的父母这一关多过不了，更何况还有整个社会的观念，想到这里，只见她默默地站了起来，眼里含着泪水，啥也没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拎包和衣服，头也没回，直接出了书店。打那以后，江诚和李冰就彻底断绝了联系，连电话多没有再通过，就像彼此从来没有走进过对方的生活一样。李冰呢，经过一段时间的犹豫最终接受了江辉，两人开始了恋爱。一开始，李冰明显还没进入恋爱状态，只是保持了和江辉的接触，两人也不常见面。江辉本身工作也比较忙，几乎一半时间在出差，他也很有耐心，他知道李冰需要慢慢的把心态调整过来，这样才能逐步进入恋爱状态。因为像李冰这样的知识女性对自己将终身托付的对象的选择一般多是非常慎重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冰对江辉也有了比较成熟的了解，更主要的可能是逐步走出了江诚的阴影，当然这是江辉所不知道的，两人的感情也在逐步的发展。江诚呢，表面上看上去他是风轻云淡的，因为要还李冰的钱，佘了供应商不少的钱，为了弥补这个窟窿，他起早贪黑在店里，从来也没回过家，其实大概是为了回避见了江辉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光阴荏苒，李冰和江辉谈恋爱谈了已经大概有两年了，这年正好江辉公司最后一批福利分房，公司给江辉分了一套房，虽然不大，但总归比原来江家的房子要好的多。江辉乘此机会正式向李冰求婚，得到了李冰允诺，两人约定当年的国庆节举行婚礼。等到婚礼的那一天，江诚没有去，他一开始答应江辉去的，谁知道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按照江诚的说法，来了一个供应商，江诚陪人家吃饭，原来他是不喝酒的，可是架不住别人的劝酒，再加上供应商也不好得罪，结果喝了酒，一下就喝多了。第二天胃不舒服只能去医院挂了水，所以婚礼整个一天江诚多没参加。当然，李冰心知肚明这明显是一个谎言，江诚不愿参加李冰的婚礼就是在故意回避，是怕在他受了伤的心灵上再插上一刀。随着江辉和李冰的成婚，两人开始了新的生活。结婚没多久，江辉公司就开始公司体制改革，企业实行民营化，江辉因为是部门经理可以优先受让企业的改制。一开始江辉还不愿意对公司接盘，因为江辉严格意义上也是个书生，对于接管一家公司成为老板的信心并不十足，倒是李冰有着很好的商业经营理念，竭力主张江辉接受改制。于是江辉带着他原来部门的员工一起接受了改制，成立了以江辉为最大股东的民营外贸公司，主要负责欧美市场的一些日用工业品的出口。公司成立以后，一开始也只是维持在改制前的水平，并没有很大的发展，但是不管怎么说江辉总是一个私企老板了。江诚呢，依旧经营着他的书店，随着他的努力总算把所有的欠款多还了，整个书店正式算是江诚的了。但不知为啥，随着欠款的还清，江诚就表现出不是那么努力了，晚上书店也不开了，下午小伙计下班以后江诚也就回家了，因为现在江辉已经不住在家里了。白天书店里江诚也是有空就去，不高兴就不去，当然这样经营的话，书店生意肯定下滑，每个月基本上除去书店的正常开销以外也多不了多少钱了。江诚也不急，每天还学会了喝酒，好像也挺逍遥快乐的。这天下午江诚在书店里看着小伙计在整理图书，抬头一看，江辉走了进来。弟兄俩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因为江辉结婚，两人总觉得彼此之间有了一些隔阂，这一点连李冰多能觉察到，因为逢年过节，江辉总会邀请江诚和他们一起过节，每次相聚，李冰看上去倒是挺放得开的，看见江诚总是“阿诚，阿诚”的招呼，倒是两弟兄总给人的感觉不太自然。江辉进门以后两人彼此寒暄了几句。江辉从包里取出一只信封给了江诚说道：“这是一张房产证，最近冰冰总嫌我们的房子太小，想买个大点的，正好最近有个小区开盘，我们就分期付款买了一套。我在想，你那边的房子本来就是简易建筑，加上已经住了十几年了，房子又是那么小，就在我们买房的同时，看见隔壁单元有一套比我们小一点的房子，我觉得挺好的，就做主帮你买下了，如果你同意的话，这样我们弟兄两个住的近点也能互相照顾，而且那小区是冰冰挑选时特意挑的，离你的书店也近，只有半小时路程，你以后来往书店也方便，你看如何？”江诚一听立即摇头道：“哥，你胡来了，现在买一套房我知道要十几万，我哪来这么多钱啊”。江辉笑着说道：“知道你没钱，没让你花钱，这房是分期付款买的，首付呢我打算把你现在住的那房卖了，虽然不够，我在加点，以后每月的月供我把它挂在冰冰的名下，你占90%房产，让冰冰占10%房产，这样月供就可以用冰冰的公积金去还了，不用你还的”。江诚还是摇着头说道：“这不行的，即便月供你们替我还，最终我还是要还给你们的，我还是要去挣出这笔钱的，我到哪里去挣出这笔钱啊，再说了，哥，你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了，还有嫂子呢，你白给我买套房她会有意见的，我看你还是别去多事了，免得影响你夫妻两个感情”。江辉说道：“阿诚，你就不要推辞了，老实告诉你说这个方案冰冰是知道的，很多招我也不太懂多是她想出来的，她怎么会有意见，再说了最近我常听冰冰说起过，在我读书的时候，你和老爸为了给我挣学费吃了不少的苦，我欠你们很多，包括你的腿也主要是由于我，所以现在我有能力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推辞了”。江诚继续摇着头还想推辞，江辉继续说道：“实际帮你买这套房还有一个目的，不是你哥我倚老卖老，我就实话实说了，最近我们看你书店没有以往那么红火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希望你能继续振作起来，花点心思把书店搞好，因为这是你以后生活的依靠，而且我们多知道你是有能力搞好的，主要可能是缺乏动力，听说，你这个书店一开始欠钱开张的时候你是很努力的，所以我们现在也打算让你欠点钱，希望这样能激发你搞好书店的意愿”。江诚听得出，话虽然出自江辉的口，但绝对多是李冰的意思，看得出李冰对他如此自暴自弃非常不满，如果是以前的话她可能早就跑到江诚这边大声嚷嚷了，当然现在她不能这样了，只能把自己的话借江辉的口说出来，确实也难怪李冰不高兴，自己这个书店毕竟花了李冰很大的心血，她肯定不愿意让书店这么萧条下去的。江诚想到这里，对自己也是深深的自责，自己一再声称欠了李冰很多，现在不但没还上，反而让李冰还时时要为自己操心，就因为李冰离开了他，自己就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自己实在太不应该了。江辉见江诚一直不吱声，就说道：“这有啥犹豫的，我们只是让你振作起来，争取把书店做好，如果你努力了还是不行那也不要紧的，你不要有压力。你不吱声我就当你答应啦，你也不要做啥的，现在两套房子多在装修，多是你嫂子在张罗，你如果有啥想法的话，可以告诉她，让她办，老实说冰冰办事能力很强的，比我多行”。江诚喃喃说道：“我能有啥意见，有房子住就行了，何况嫂子亲自在操心肯定是最好的”。听了这话江辉笑了：“你答应就好，这产证放你那里，其他你就别管了，准备准备，等着搬家吧”。江诚摇了摇头说道：“这证不要放我这里，我这里根本没地方放，弄丢了反不好，还是你拿回去叫嫂子放好吧，她心细”。江辉打量了一下书店说道：“也是，这里也不能放，老房子又要卖的，这样我先拿回去，等到你搬了家再给你”。说完江辉站了起来，临走又说道：“哦，对了，我们还听说你最近老喝酒，阿诚，酒要少喝，伤身体的，如果是应酬没办法，平时一定要少喝，我在家里也不太喝酒了，冰冰不让喝，你也听听她吧”。江诚把头低下了，小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下来我一不喝酒，二我一定努力，把书店搞好，不辜负你们对我的希望”。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了。在这一年中发生了一些事，首先江诚的书店经营恢复了正常，江诚又像以前一样，起早贪黑的在店里忙碌了，当然努力了，书店的效益马上就上去了，每个月多有盈利了。江诚又像以前一样，每个月把赚到的钱交给李冰还房子月供了，李冰等于一个人当着两个家。江辉这边还是不大行了，公司改制以后并没有出现很快的业务增长，可能是外贸的竞争比较厉害，江辉书生气也比较浓，他这种个性在商场上比较难以发挥，所以公司发展并不理想。对于这些李冰看见了也非常着急，为了能迅速扩大公司的进出口业务市场，李冰想到了她同学王晓枫了，这个王晓枫举家移民到澳洲后在当地也开了一家超市，规模还挺大的，里面也有中国商品供应，李冰希望和王晓枫合作，由江辉的公司供应王晓枫的中国商品。为此，李冰自己去了一趟澳洲，找到了王晓枫，谈起业务合作，王晓枫挺热心的，马上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两个女孩子一阵软磨硬泡硬是让她的父亲终止了和其他公司的供应计划，把全部供应合同给了李冰。这是一笔规模相当可以的合同，江辉的公司应该落实专门的人员来对接这部分业务，如果交给旁人做的话李冰还不放心，再加上为了减少公司的人员支出，一下子也找不出合适的人员来对接，李冰本来除了去学校上课以外，业余还兼着公司的财务，也挺忙的，颇有应付不过来的味道，面对这种情况，李冰一咬牙，一跺脚，从学校辞职出来，帮着江辉来经营公司了，并且她自己亲自对接王晓枫的澳洲业务。李冰本来商业经营比较有天赋，再加上她自己亲自对接王晓枫，让王晓枫非常开心，也很卖力带着李冰到处跑其他和他家有人脉关系的超市，结果还真落实了几家超市。一时间，江辉的公司平白增加了一笔澳洲业务，收入有了很大的增长，对此江辉对李冰是无限的感激，他本来个性就比较随和，现在看李冰这么能干，干脆把公司的经营全交给李冰做主了，他只是带着他原来带出来的老部下负责对接好欧美业务，可怜李冰又要管公司经营，又要管财务，还要兼着澳洲的具体经营业务，时不时还要关心一下江诚的书店业务，把李冰忙的根本没有空闲的时候。对江诚的个人生活江辉夫妻两个也挺关心的，李冰不断托人给江诚物色一个对方不嫌弃江诚残疾的女孩子，然后让江辉和江诚去说，希望江诚能见一下面，看看是否有缘分，希望能早点把江诚的婚姻问题解决了。谁知道江诚每一次多直接拒绝，理由就是自己是一个残疾人，连自己多照顾不来，怎么可能再去找一个人结婚，让别人来照顾自己。不管江辉怎么劝他，他就是不愿意去见面，还不断的声称自己这辈子绝不会结婚的，让江辉不要再为他操心了，没办法江辉也只能告诉李冰，让她再等等，不要再帮他物色女孩子了，李冰也没办法，就这样，江诚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