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奥特·吉洛特有一座房子,只属于他自己的房子,这是很了不起的事。
之所以说这是了不起的,是因为他只是个十九岁的小镇男孩,尽管没有一头乱糟糟的红发和鼻梁上密密麻麻的小雀斑,但总体而言也仍然是普通的。那么拥有一座自己的房子对于他来说,就不够那么普通了。而这不普通其实来源于他的父母,那对来自异乡的男女二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小镇,并搬进了这里唯一一座无主又极为偏僻的房子,又在七年前突然地离开,仿佛从没来过一样。埃利奥特是仅有的证明他们来过的证据。小镇的人们并未对此发表过什么看法,尽管无论是有人来到小镇还是离开小镇都是极为罕有的事件,可他们毕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呢,别人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埃利奥特呢?他也不关心吗?是的,他也并不想知道他的父母为什么在他十四岁生日的第二天早上突然不见,只要他们给他留下的钱足够支持他到二十岁,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从这一点上看,他是十足的小镇人。似乎在这里,“漠不关心”这个词弥漫在所有可以呼吸到的空气中,渗透进所有可以踩踏到的土地里。
但他总算应该有些他该关心的事了。他已经高中三年级了,而小镇的最高学府只是他所就读的高中——也是唯一的一所高中。几乎所有的年轻人读完高中,也就完成了他所有的学业,准备开始找些活计做了。没人想过离开小镇去上随便什么大学,离开这里有什么必要呢。可埃利奥特显然比他的同龄人们聪明了不止一点半点,即使小镇基因萦绕在他的肺里,但在呼吸的间隙他还是生出了那么一丝离开这里的想往。但不知为何,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力量紧咬着他不放,让那么一丝想法的火苗屡屡熄灭。他决定像不去想他父母的事那样不去想毕业以后的事,他能做到,这并不难,他可以说服自己还有十个月,他需要现在就着急。于是他慢条斯理地把笔记本收进背包,下课铃准时响起。
“嘿,埃利奥特,等等我。”
尽管他走的并不快,身后的女孩儿追上他时,仍然显得气喘吁吁,她的脸颊都染上了红色。
“昨晚我给你的信,你……你看了吗?”
他很想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就那么径直走开。但他不能,因为这个女孩儿,阿比盖尔,是他最好的朋友。在这种地方,切实的友谊是十足珍贵的。但正因如此,她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不知如何应对。阿比盖尔几乎是他唯二关心的人,他爱她,但却不同于她对他的爱。所以如何委婉又不伤害感情地拒绝她,就成了一个难题。他决定和她实话实说。
“阿比盖尔,我很喜欢你——但是只是作为朋友,这样你觉得不好吗 ?”他迟疑地开口。
失败,全然的失败。
她的脸涨得更红了。
他觉得需要再说点什么来补救一下,突然,灵感来了。 “嘿,听着,千万别告诉别人,其实我不喜欢女孩儿……”
要说谎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但这也不算彻头彻尾的谎言。他的确不喜欢任何女孩儿,当然他也不喜欢那些男孩儿、男人或是什么的。可以这么说,他现在不喜欢所有人,无论是男是女,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的感觉,并且悲观地认为可能以后也不会有。所以,这并不算对他最好的朋友说谎,他安慰着自己。
但阿比盖尔显然理解的是那个意思,因而竟像是得到了另类的安慰一半,她的脸色总算不那么潮红了。
“没关系……啊,是对不起,我不知道……埃利奥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
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飞快地从他面前溜走了,仿佛刚才追了他几步就呼吸急促的样子仅仅是他的错觉。又长又直的黑发在她身后一甩一甩,这是小镇女孩儿里最流行的发式,在他看来应该是平庸至极的,但在她身上,却是有那么一些纯真可爱的。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说实在的,他了解阿比盖尔,所以也并不指望这件事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但是无所谓,性取向对他来说能有什么影响呢,镇上的人其实说到底都对别人漠不关心,不是吗 ?
没什么好着急的,他开始慢悠悠地向家走去,虽然照这个速度下去可能要走一个小时,但他不在乎。
天空中一只孤鸟掠过落日的余晖,尖利地鸣叫了一声,他循声眯眼瞧了一下,又移开了视线。不过是普通的一天。
【试图培养自己把小说稍写长一些的能力,不知道能否坚持下去。另一个主角用了宝爷的许多设定,因为他太美好了。这篇小说也许用来痴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