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雨天。触手可及，处处是潮湿的。整个城市背景是一种夹杂着金色和淡灰色调的油画效果。魔都的冬，多雨的冬，终于来临。
多年以前，我从那座说着中州古韵的北地小城来到上海这座“大码头”时，最不习惯的大概就是她这多雨的冬天，那时候觉得是多么难以忍受的潮湿和阴冷啊。淅沥不止霸占了一整个冬天的小雨里，瑟瑟发抖的不光是手脚还有心境。
说也奇怪，许是日久生情。时隔多年，现在不但不觉得不好，如果冬日久不落雨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是的，上海的冬雨纵然带来诸般不便，也还是有两大优点的:
一是除尘润肺。
上海的冬天，下雨的日子和晴朗的日子相比，雾霾指数低是肯定的。和北方干燥的冬日相比，在上海生活的人们很少会感到口鼻不适的，呼吸之间有着温润的水汽。
清晨、午后或是黄昏的时候，如果落的是牛毛小雨，不打伞，穿件软体冲锋衣出去走走是很惬意的一件事情。
雨丝随风飘荡，拂面而来，一丝丝轻轻“亲吻”过面颊、眼睛和口唇，像是温柔的按摩。几公里散步下来，既健了身，也爽了神、静了心，是极好的。能这样坚持一个冬天，“秋膘”也冬藏不了太多。
二是美丽了整座城。
上海，简称沪，大名和简称里均有水，注定她的美与水相关。
地域的缘故，上海的冬天里还是不缺少色彩的。
绿色。常绿乔木灌木处处都是，大路两旁的行道树也以樟树和法国梧桐居多，碧绿、灰绿、黄绿、浅绿的树叶仍盈满树冠。
金色。观赏树种银杏也比较多见，小区和街心公园里都有 。冬天很多银杏叶落下来，弹格路和小径上满地鎏金华彩 ，饱和度极高的亮色满眼，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其他的色彩。如晚开的蔷薇，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 ，虽然数量少了很多，仍三三两两地在墙壁的爬藤上顽强坚持、小露俏色。各种红黄紫色的草花，仍然热热闹闹地开在花圃里、绿地里、角落里。高高的榉树，则是一如既往的端庄大气，暗红色的小小叶片密密织就了阔大的华冠。
还有就是无患子属的患子树，树叶基本落光，小小的桂圆大小样貌的果实疏密有致地挂在光光的枝头。一眼望过去，颇有古意，像极了宋画里所描摹的树木。
上面所有这些色彩都是离不开小雨的。因了雨水的存在，它们真正焕发出别样的韵致和美好。
前面说过，上海的冬日背景，从天空到地面，总色调是淡淡的灰色。由于小雨的洗刷和浸润，所有的植物都变得洁净起来、灵动起来，包括地面的落叶，都折射出浅浅淡淡的微光。
有些日子里，牛毛小雨和温和的太阳在一天里是交替出现的，甚至有时候并存。逢到这样的时候，从天空到地面都变得极美，各种色彩在漫漶的水光里隐隐流动，薄薄的水彩水粉画般。
于是，上海的整个冬天，因了这小雨，变得更加温柔起来美丽起来。
（罗溪写于20181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