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时间在和谐中欢愉地飞过去了。当村长叫文通去他的高脚屋问话时,文通已经像是一个生在这个村落的孩子,轻松自然。村长惊讶之余,不由得对文通强悍的适应能力,高看一眼。
趁着村长给自己讲士族构成,文通一边敛眉恭顺倾听,一边偷眼四处观看。入目一联:长松弄明月;修竹舞清风。虽然内容霸气侧漏,字偏偏写的云淡风清,像极一代儒雅之士,不见丝毫峥嵘。中间却偏配着一副巨舰破浪图。文通心机一转,便也明白了几分,这个世界绝对比自己想像的广缈了许多,臧文臧村长绝对要比普通老农神秘万分。
书房西南角设一薰香炉,烟气袅袅,很让此屋多了几份幽谷出尘之气。案几之上,是一套翠绿的书房物件,镇纸、水盂、砚台、笔格、笔筒和翠绿笔杆的狼毫,似乎都不是凡品。整个书房看得出,臧家不乏文武全才的显赫人物,又彰显出低调奢华的内涵。
臧文还略恼张文通不改名,名中含着自己名(看来文通误会村长和崔巨眼神异样了),又看文通溜号,于是仿若不察的问:“文通呀,前面讲的这段,可有什么不懂之处吗?”
文通早有准备,恭敬低声答道:“先生,弟子对召唤师和天师不甚明了。”“所谓召唤师,是尊称,古时称驯兽师。顶级召唤师掌控一切可利用低智生物,足以一人抵挡千军万马。天师,则是洞彻天地变化规律,借力风、雨、雷、电、水等自然力甚至地震等极端力量,以之护己伤敌。”
“那么这两者都是魂师的不同应用吗?”臧文略思半刻,心惊于文通悟性,柔声解释道:“不是的,虽然也有用到精神力,但是召唤师不像魂师只专注于精神力培养,更多涉及力士与敏者,因为低等动物一般力量和敏捷都在我们之上。召唤师除了与召唤物情感相通,最基本要求是不输于召唤物,这也是获得召唤物信服的手段。而天师更注重知识的累积和对自然的细腻观察,必须结合所掌握的知识,及时做出正确判断,不能书到用时方恨少。”文通恍然。
文通想了想,感觉到臧老那颗耐心细致,为自己着想的心。才开口又问道:“先生,我可不可以将所有士族全都修练了呢?”
臧老笑了笑,说:“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孩子们,也都像你这样想。不过要明了的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选择士族前,还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将身体锻炼的足够强壮敏捷。所以历代士族精英,虽然多有涉及,却真各有专攻。这就像,我们臧家甫子土地不如赵家庄丰饶,作物也不如他们丰富,家畜当然不及他们高产。但是国主只知臧家甫子而不知赵家庄。这都是因为我们专一,种的石柱参一界闻名。”臧老歇口气,继续道:“专一永远要比广泛涉猎来的实惠,你若不想平庸,就抛掉现在的想法,做最好的自己。”
文通感激道:“谢先生指点。”见臧老兴趣正浓,正色问:“先生,为什么这里要储备战斗型人才呢?”臧老意味深长的做答:“人都以自已为中心,你不也是为了进士族,要尽一切所能,那怕伤害前几天陪你的孩子们吗。”文通暗惊,自己哪里做的不周全?还有什么读心术不成?不急不忙表白道:“先生误会我了,弟子从来不敢这样想……”
臧老淡淡一笑,打断文通道:“人之常情,即使有也不必羞愧。不过等你和他们去考核的时候,你就会认识到:他们不是你的对手,而是你的帮手,你要尽力为他们多争得入选名额。因为他们是你意识中稍微大一点的私。是人都有私心(日语汉字中私字就是我的意思,古汉语中大半也是吧)。所以先自己,再亲朋,接着我们村、我们城、我们国家的演化下去。当年我们初到这片土地时,分属十二个国家。国与国还有敌意,人和人还有世仇。但是在进到这里后,生存的艰辛逼迫人们合作团结,主子们也不得不笼络下人。那个时代,暴力比知识重要的多。后来小私由大私替代,才让我们得以存活下来,有了今天的相对平衡。人和兽都是一样,为夺得更大更好的利益,不断的你争我夺。于是这个世界根本停不下来战斗。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储备战斗型人材了吧。”
文通并没听得十分明白。不过看臧老讲的吐沫星子直喷,不完全理解了下,也无非就是党同伐异,更好的为一己私欲而战,顿觉乏味。嘴中却不停的嚷道:“先生英明,先生伟大。”小脸由于兴奋,显得红润而又狂热,更加让人疼爱。
臧文被人肯定,略有自得。遂携文通手至隔壁间,一屋三物件,茶海、棋台、琴架。茶海边刻八字:浊酒情冽,浓茶味圆。上置两壶,文通奇道:“臧老,外边只见一把茶壶配四个茶碗的,这里怎么二把茶壶呢?”臧文有些许卖弄道:“那就是外人备茶具繁琐却不齐全。茶分两大类,茶性不同,壶自然不同,唯有分类烹食才算品茶品性。”
“你等一下。”“好的先生。”趁臧老出屋,文通直奔棋台,见台上一联:两军相遇勇者胜; 一将名成万古芳。臧家竟然这样认为的,倒是有趣的紧。也可能是万骨枯的曲笔吧,文通猜测到。
没等文通移到琴架旁,臧老兴致盎然的拎着一壶酒两酒盏回来了。给文通满满倒上,才说:“本想请你品茶,只是茶太啰嗦,不如酒来的干脆。这参酒,我家独特配方,绝对一流中的极品。本来长期饮用,有助士族修练,可惜你还小。不过,饮此一盏,保你明日精气神处于绝对巅峰。来,哈酒。”
文通双手接盏,一饮而尽,怕话多有失,一连串的好酒好酒声中,告辞回屋。看他如此豪爽,臧公目送文通的目光里,却有着不解。莫非是我走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