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年,妈妈就紧锣密鼓的忙碌起来。那时候的妈妈还很年轻,模样很美,穿着的旧衣服依然遮不住她苗条的身材和洋溢的活力。我总是跟着妈妈把家里常盖的被褥拆开,那时候都没有被罩,只是一层雪白的被里,一层大花的的背面,拆完以后就剩下棉花了,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柜子上,用一块花布盖的板板正正。妈妈拿一个很大很大的洗衣盆,装满烧的热乎乎的水,把被里被面泡在里边用搓衣板不停的搓洗。一家人那么多被褥,一洗就得洗好长时间,那时候觉得妈妈身上有使不完的力量。洗完的各色棉布,挂满了院子,东北的农村真冷啊,湿湿的棉布一挂到晾衣绳上,立马冻成一幅平整的画。红花的,绿花的,粉花的,黄花的,五彩缤纷,一派感人的田园风光,农家风情。我印象最深的是被褥浆洗完毕要往上缝之前那道工序。就是两个人把棉布叠起来,一人一头一起抻的情景。每次妈妈都和我一起完成这个工作。可是我总是忍不住笑,只要我拿起被面,身上的力气立马就像被抽走了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妈妈喊着“一,二……”我随着节奏使劲往我这边拽,胳膊上就传来了痒痒的麻麻的感觉。我就忍不住了笑个不停,妈妈也被我的笑传染了,也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一不小心就有一个人被另一个人闪个屁墩,坐在炕上拍着炕笑得更疯狂了。每一次我都是在妈妈的笑骂声中度过这美好的时光。
忙忙碌碌干各种活,一天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到了腊月二十八妈妈就开始发面做包子,做馒子,炒瓜子,化肉……农村的家庭很多都是自家出产的东西,能不买都尽量不花钱,但是过年的仪式感一样也不少。我们小孩子一天都要看好几遍过年那天要穿的新衣服,从妈妈买布料开始,就天天盼着快做好吧,过年要穿呢。还要买各色的头花,很简单的薄纱,颜色特别鲜艳,现在看起来就是最俗气的颜色。但那时却是我心里最美的颜色,仿佛戴上了它我的颜值就将达到巅峰,想想都觉得可笑。
那时候小孩子最喜欢把最细小的鞭炮从一挂上拆下来一把,放到口袋里,带一包火柴,去外边一个一个的放。几个小朋友相约着从家里跑出来,围在一起你一个我一个的放。噼里啪啦的声音时不时的就响了起来,空气中氤氲着鞭炮的味道,那是一种新年的味道,幸福的味道。鞭炮闪烁的光芒,照着小朋友通红的的脸和手,虽然被冻的红红的还有些僵硬,可是没有人在乎,那时的快乐就是那样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