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消失,是此生最美的礼物

文/流光涟影

每次和萧笙提起那个愿望,他都会拍着我的头,惋惜地说一声,女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愿望呢,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随后他又会极其宠溺地搂住我,补充一句,即便可以,我也不会让它实现的。

-1-

“萧笙,你吃什么馅儿的?”当我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身后一辆黑色吉普发出巨大的轰隆声,疾驰而去,地上,是萧笙的围巾。我呆立在汤圆铺前,只望见车牌号是京A88888。

我无助地望着老板,“胖大叔,发生什么了?”

“不可说,不可说。”这个胖得跟球一样的老板摇着头,越摇越快,越快越看不清,直看得我头晕目眩。

……

当我醒来的时候,沐沐递过来一杯柠檬水,她揉了揉我的脸,也许惊恐的表情还留在上面,让人看着实在不舒服。

“食物中毒。”沐沐没等我开口,便说出了答案。

我试图艰难地坐起来,却发现很轻松就完成了这个动作,头脑异常清醒,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那个胖老板,从上周开始,在学校门口摆摊卖汤圆。每天晚上,萧笙都会带着我去那里吃一碗,老板对我们很热情,对其他的顾客总是爱答不理。而此次事发,是清晨7点。

“谁把我送过来的?”我抓住沐沐,我怕她也会和萧笙一样,从我身边突然消失。

沐沐显出很疑惑的表情,“医生说是你男朋友,但是我打萧笙的手机没人接。”

“萧笙?不可能!”若是萧笙,他一定会在我身旁守候,等我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他。

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摔伤的痕迹,倒下的那一刻,一定有人扶住了我。那个人是谁?跟送我过来的是同一个人么?

-2-

“汤圆铺的胖大叔!”我突然叫出来。

沐沐一脸懵比,“什么胖大叔,什么汤圆铺啊?”我确信她正以一种看精神病的目光盯着我。

“一品汤圆铺啊,学校南门出去右拐,西侧小角落那个。”我终于理解为什么精神病院只进不出了。

沐沐的眼神充满惊异,“明明是一个很瘦的女子在那里,我每天都会去买一碗的,抹茶红豆味的汤圆卖得最好!”

无论我如何描述,她始终不相信是一个胖大叔在那里卖汤圆。

当我和沐沐来到汤圆铺面前时,一个纤瘦的美貌女子正舀起一勺新熟的汤圆,清香的抹茶配上了甜蜜浓郁的红豆,碧绿与深红的融合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我还未开口,她便将那碗新盛的汤圆递了过来,嘴角绽开莲花般的微笑。那汤圆让我心有余悸,沐沐却一把接了过去,在美食面前完成了美女和野兽的转换,完全忘记了我们的使命。

“胖大叔呢?”我围着汤圆铺转了一圈,根本没有任何疑迹可循。

那个女子先是一怔,又满脸堆笑,指着大锅中正煮着的汤圆,“我的汤圆都是胖小子,哪有什么胖大叔?”她无辜地望着我。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刹那,我却注意到那手指纤细柔嫩得有点不真实,或者说,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成天做汤圆的手。

“不可能,上午还在的!”我并不在乎她是否楚楚可怜,毕竟,在女人面前,美色毫无用武之地。

她叹了口气,“哎,算了,在这里。”她取出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生汤圆,递给了我。“今天就做了这么一个,本来被一个男同学预定了,给你吧。”

沐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过来用塑料袋装好,“晓曦,回家煮胖大叔吃。”

我看到沐沐和那个女子相视一笑,也许,之前真是这个女子在卖汤圆吧。在转过头的那一刹那,我看见墙角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3-

也许,萧笙真的失踪了。我决定去报案,回忆有用的线索,除了车牌号,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有价值。

当我报出车牌号的时候,沐沐的眼睛瞪得老圆,她的父亲是交通局长,因此她对车牌号异常敏感。“晓曦,这是公安部十一局的车啊,萧笙他,该不会是?”她停住了,一脸惊恐地望着我。

十一局是网络安全监察局,而萧笙是精通黑客技术的程序猿,难道?我冒出一身冷汗,那么报案是没有办法解决了。

我只能耐心地等待,我深知萧笙不会跨越那条红线,2年的相守,我能触及他内心的每一处角落,在那里,每一个罪恶的念头都会被他扼杀。也许是邀请萧笙过去进行技术支援吧,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虽然根本无法将我说服。

忽然,我看见墙角处一团黑影动了一下,阳光照在那个位置,刚好将他的身影从墙背面拉出了老长一截,他的手上不知举着什么,我试图冲过去,却被沐沐一把拉住。“晓曦,你没事吧?”

来不及解释,我拼命挣脱掉沐沐的手,绕过墙角,却发现,那个身影又消失了。而沐沐站在原地,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表演。她正把那个大汤圆举到和眼平齐的位置,仔细端详着。见我转过去,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4-

除了萧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唯有沐沐,会让我心安了。这时,已经接近傍晚。黑沉沉一片,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在回去的路上,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今天卖汤圆的胖大叔怎么换人了?不过味道还是一样的啊!”

难道食物中毒还会引起幻听?我转过头,却分明看见后面两个女孩每人手中拎着一碗煮好的汤圆。斜瞥了一眼身旁的沐沐,她的眼睛正盯着那个巨型汤圆,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那么,卖汤圆的根本就不是刚才那个女子,那么,沐沐?我心中一阵阴冷,脊背发凉,眼前的这个女子,越发不像平时的沐沐了。

也许,我一开始就没有中毒,也许,那辆车,根本就不是网安局的。

夜色浓厚得化不开,漫长寂静的街道看不见行人,背后脚步声似有却无。高大的建筑物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

我和沐沐走在路上,各怀鬼胎,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似乎也在假装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我们回到宿舍,而宿舍,竟空无一人。

沐沐倒了两杯柠檬水放到桌上,我趁她脱下外套挂进衣柜的瞬间,将两个杯子调换了位置,在她转过来的时候,我故意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她的嘴角弯起一丝满意的弧度,极力掩饰住大功告成的表情,“我去给你煮汤圆。”她拿着锅出去,我听到了门合上的声音,以及,房门被反锁的声音。

我是被软禁了么?我才发现,我的手机,早已不见了踪影。

-5-

这时,校园的广播刚好响完七声,钟声在雨中回荡不息,整栋楼的灯光只剩下零星几点,大部分人都出去就餐了,我总感觉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然而偌大的房中只有我一个人。

我试图去开灯,“啪,啪。”居然停电了,窗外的风阴冷地嚎叫着,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这种黑暗中我全身冒着凉气,头皮发麻,我感觉门上方的窗户外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然而门外的走道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按下了电脑的开机键,还好,进入了开机界面。然而当打开浏览器的时候,跳出来一行红字,“看门上方的窗户!”

我抬头朝那个方向望过去,电脑屏幕的光打在窗上,一个黑色的影子被照了出来,那圆圆的形状应该是一个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头,头前面的黑影有棱有角,我却分不清是什么东西,我吓得蜷缩成了一团,再也不敢凝视。

这时,屏幕上又有了新的提示。“假装没有看到它,闭上眼睛,默数五秒。”

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恐怖片,也许按提示做会越陷越深,但是不按提示做往往会瞬间毙命,我只能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下一轮裁决。掌心开始出虚汗,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堵得我呼吸不畅。

看来,萧笙一开始就是对的。

-6-

“四!”

“五!”

然而我并没有睁开眼,我怕睁开之后,早已身处荒郊野外,因为,我听见了野兽嚎叫的声音,听见了各种嘈杂的细语。

突然,我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一片黑暗之中,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缓缓地推开。

你永远不知道,当你尖声呼救的时候,你的心脏可以跳得有多快。但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没有人可以帮助你。恐惧像阴沉的天一样笼罩着你,又像你眼前的睫毛一样如影随形。

……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一片黑暗中响起了萧笙的声音,沐沐和顾晨的声音,还有,室友们的声音。他们正推着一个淡紫色的蛋糕朝我走来,烛光照在了他们的脸上,我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萧笙让我许愿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愿望”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确实非常惊心动魄,我闭上眼睛,终于换了一个心愿,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顾晨递来了一张光盘,上面贴着“2015.7.7,晓曦生日记”,他正扛着摄像机,我这才发现,他和那个偷窥我一天的黑影完全吻合。

沐沐端着晶莹剔透的白瓷碗,那个特大号抹茶红豆汤圆躺在里面,沐沐一定要我和萧笙先吃掉这个“胖大叔”,才能圆圆满满,其他几位,也跟着起哄。

拗不过他们,我笑着将汤圆夹成两半,沐沐死盯着碗里的汤圆,眼中光芒万丈,在汤圆分开的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我以为有钻戒的。”沐沐转过去,朝着萧笙的方向,讥笑他居然没有安排这么一出戏码。

她不知道,萧笙是处女座,而此时,我感觉一个冰凉的圆环已经套上了左手的中指,温热的唇瓣同时印上了额头。


PS:感谢读者朋友们的支持,这已经是暖系列的第十篇小说啦(也是晓曦系列第六篇),就来点不一样的吧,请大家原谅我突然换了画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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