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偷窃)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子路篇第十三
叶公,沈尹氏,名诸梁,字子高。春秋末期楚国军事家,政治家。沈尹戌之子,封地在叶邑(今河南叶县南旧城),在叶地治水开田,颇具治绩。曾平定白公之乱,担任楚国宰相。因楚国封君皆称公,故称叶公。我们对叶公的知晓,大多来自“叶公好龙”这个典故。事实上“叶公好龙”不过是孔子的粉丝造出来用以说明叶公是个伪君子的故事。
应该说叶公还是有政绩的,叶公一生爱护百姓,忠于国家,近耄耋之年还平定叛乱,为国立功。据《论语》及其它史料所载,公元前489年,孔子率众弟子周游列国时,专程到叶地拜访叶公,希望能得到叶公的重用。孔子在叶邑期间,多次和叶公谈论为政之道。但是叶公对孔子并不了解,或者说并不感兴趣。他曾经问过子路孔子是怎样一个人,子路没有回答。并且把叶公问自己的话告诉了孔子,孔子很是郁闷,也责怪了子路,说了你不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这样的人云云,暂且不提,这样的学生也真是。
叶公初见孔子就对孔子说他党(党本有乡里村庄之意,《尔雅》里说五百家为一党,有人也解释为国家),想到叶公说我们村里有个人偷了羊,孔子说我们村也有个人偷了羊,着实是不忍卒想啊。所以叶公说的党应该是叶邑,孔子说的应该是我们那里,具体哪里并不重要。叶公本来想让孔子知道自己治理有方,大义灭亲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发生。可是孔子却说:我们那里有人偷了羊,儿子为父亲隐瞒,父亲为儿子隐瞒,当然这个确有其事。叶公府中的一只羊跑进孔子的住地,被孔子的学生曾点烧了吃。曾点的儿子曾参把这事报告给孔子,孔子知道曾参处于忠孝两难的地步,于是答应同叶公说。所以就这样说了。关于直,叶公和孔子的看法是不一样的。叶公理解的直是公正,孔子理解的直是真诚。
孔子的儒家,最令人感动的地方也在这里。他一直把人作为人的本性放在第一位。所以强调孝悌,孔子认为一个人首先得有人的本性,比如父亲偷了羊,如果要面临法律追责,那么做儿子的去举证父亲,首先是不符合人性的。或者说,法律和道义已经把人情异化了。人如果不能真诚,善和美也就谈不上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孔子在叶邑也待不下去了。我时常想,孔子的理论在他的时代不受欢迎,即便是到了今天,他也一样是不受欢迎。这其实是政治家和文人的根本分歧。文人的人的概念远远大于政治家的人的概念。政治家试图使得他的国民只爱自己的国家,只爱自己国家的人,但是文人,却希望打破国家的概念,希望世界变成美好的人间。希望人人得到幸福。如果人人得到幸福,政治家的政绩从哪里突显呢?如此看来,文人的天真与博大,执着而落寞,应该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