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老屋的外沿有两道四方形的墙,两面墙里挤出来条七尺的巷,百十来米的巷里有两盏竖灯,把本就不长不短的小巷切成了三份,清晰了,也越发少了。
小巷末了,便是老屋。
老屋,
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起就住在那了。
七尺小巷那时还是泥巴路,直到现在还长能听到奶奶抱怨:那泥巴路啊,不说下雨,就连早晚上那点儿雾气都能捂湿咯......
爸爸的爸爸小时候在那条小巷上吃过不少苦头,我记得最深的两次是爸爸记得最深的两次,爸爸常对我说:孩子啊,爸爸的爸爸在这条小巷里过过两个坎儿,一次是接你奶奶,一次呀,是送你奶奶......
到爸爸这带,小巷里面的泥土啊,改成了水泥,大家都管这条巷叫老巷,村里老张头老是对我们说:时代变了,你们看不见路上的青苔咯,还好老巷的墙上还刻着的嘞。
地上原是有青苔的,自从老巷装了两盏灯以后,上头经常派人来打理,不知何的,打理的是灯,那青苔也跟着埋没了。
老巷的灯也特有意思,两盏灯,一盏我管它的颜色叫“夕阳晕”,另一盏叫“现世灯”。爸爸告诉我,老巷原来是一条“夕阳晕”色的路,走起来眼睛看着老难受。后来还是隔壁的老王在外头“暴发”了,给靠近王家宅子那头换了最新,最潮的“现世灯”。这是我自己告诉自己的,小时候,总是喜欢在一个人的晚上,在那两盏灯间穿来穿去,幻想着自己的幼时的梦。
后来呀,两盏灯之间修了个排水道,不是很高,只是齐到了灯盏;不是很宽,刚好把老巷切出一个部分,我记得那个突兀的区间是不招光的,是暗的。每次那段黑暗的路都是爸爸点着蜡烛带我过去的。
几年前,爸爸带着我们搬家了,爸爸说,那个地方到处都是“现世光”。
五年了,在路途上跌跌撞撞没想到又回到了老巷。
我望过去,百十来米的老巷好像曲折了不少。以往的面孔不在了,消逝的暗绿藤向爸爸的爸爸那时候一样,爬满了老巷的墙面。
我依着“夕阳晕”伫着,视线和(huo)着光线,拐了个弯,阡陌纵横中,好像依稀看见一扇斑驳,陈旧的朱红色木门,木门上面锈迹斑斑的铁锁上挂着一个腐朽的木牌:欢迎来到小巷。我看见了啊,小巷里有灯红,有酒绿,也有黑有白,终究模糊了,湿了,破灭了。
我回来了,小巷,爷爷的,爷爷......
来自一个三四线城市底层人的叙述
往事如风,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