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到A镇工作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个拿着一个桶和一把拖把在下班后默默无闻做楼道卫生的中年男人,我曾经以为这是政府里请的保洁员,饭后年轻干部聚集在办公室聊天时才明白原来这是个疯子。
据说A镇政府里有两名疯子,一名也就是前面提到的清醒时做点卫生希望拿点补贴过生活,发疯时全身赤裸,大喊大叫,甚至有时拿着菜刀挥舞的,有时也会偷女生衣服的智者;一名口若悬河、夸夸其谈,诗词歌赋、人生哲理信手拈来的哲人。
暂且不论哲人,直说“智者”。
为什么说是“智者”?一是本来政府清洁没他什么事儿,他却主动承担任务,每个月定时向领导讨个一两百的生活费权当是辛苦得来的钱;二是非工作人员的他,每日两餐享受食堂的伙食,且占着一个房间,撵也撵不走,送走几次回来几次。本就是一个无家之人,在这个大家庭里倒也不失一种“智慧”。
离开A镇一年后我在前往B镇的客车上碰到他,从来没跟我讲过话的他开口问我是不是调来B镇了、怎么都没在镇里看到我、监督台的照片里有看到照片。他说他现在回B镇了(突然想起,他就是B镇的人,只是原来在A镇食堂上过班,就一直黏在A镇了,或许是他想开了)。
车出发后,陆陆续续上来一些人,都各自找空位子坐下,我看他一人坐着两个位子的中间,都没想着挪动,似是有些霸道,就在这想法一闪而过之时,车停下,上来三个人,一个小孩,两个母亲,一个母亲抱着孩子,还有一个是母亲的母亲。他们目光扫视一遍,见没剩什么位子,准备站着。他站起往车厢后座走并自言自语的道:我去后面剩下的一个位子上坐,刚好这有两个位子可以给她们。
我心里抽动了下,想起在A镇时听到的一件事。那时镇里新来的一个女同事,觉得他可怜,会给他一些吃的,或是塞给他一些钱。或许他是心怀感恩,有时会在那个女同事宿舍门前晃悠,甚至大晚上也不例外,嘴里不知在讲些什么,而那同事窗前也会多出一些水果。几次后,女同事觉得恐怖,后来就不再搭理他了。
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发疯时甚至遭人唾弃,他保持着自己的生活之道,努力的活着,有恩报恩。突然明白他不仅仅是一名“智者”,他更是一名“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