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irefish,【猫鼠工作室】常驻写手,圈内大手,经常被模仿。
绘图:洛殇,【猫鼠工作室】外联画手
三、八千里路功名利
包拯从御书房出来,不由地叹了口气。
究竟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过也幸好那人没有恶意。
他抱着木盒,上轿回府。
差了人去钱惟演府上要钱暖的画像。
赵祯对昨日宫中之事,看来是抱了秘而不宣的态度。这对包拯办案是极有利的。
等人将画像索要来,包拯拿来对比木盒中的头颅。果然是十分相似。
下午的时候,他将展昭和公孙策叫过来商量。
展昭一听说有人半夜闯进天枢宫,将一个人头放到了当今皇帝的枕头边上,不由大吃一惊。想着那人的胆子和本事,真当都是不小的。
而智囊公孙策,几乎立刻就从事件发生的过程中,玩味出了一些破案关窍。
“大人。此人头,是昨天连夜送达。而边关四百里加急的文件,应当也是今晨才到。
边关的加急文件,是信差轮流换马送来的。这送人头之人,却是如何这么迅速的将人头送到皇上枕边的?”
这个问题,包拯当然也想到了。“先生所提有理。信差走的是官道。对方走的什么方法,能比信差到达的更快呢?”马和路,在这两样事物上,官家都占了优势,民间何种势力,竟能迅捷至厮?
“一者,可能此事对方早已安排妥当。有人专门负责传递人头,还有熟悉皇宫的构造,将人头放到皇上枕边。”
“那就需要一个相当庞大而周密的组织了。”
“还有一种可能,事情真如这封告密上说的那样。”
看来这种可能,包拯也想过了。他捻须点头,示意公孙策说下去。
实际上,若是钱暖当真是假报军功,杀害良民,因此遭杀,“那么钱暖死后,他的部下可能会发生一定争执,以讨论如何对钱大人交代此事。”钱惟演贵为枢密院枢密使,握有调兵之权,可谓位高权重,钱暖是他的儿子,又是玉门关主将,“主将就这么死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部下都会感到难以交代。”
包拯点头。他看展昭若有所悟的样子,就示意让他说说看法。
展昭于是分析道,“假设钱惟演大人不知道钱暖杀民充功的实情,那么钱暖的部下,恐怕一定要编出一套说辞来才行。可即便钱惟演大人知道钱暖屠杀良民之事,他们恐怕也要为是不是直接告知钱大人真相,起一番争执。这种情况,就很可能给报密之人赢得时间。”他的说辞,是完全建立在相信报密人所说的基础上的。
包拯对此很是同意,“这猜测是最合道理的。只是,即便如此,也不过耽搁一两日的功夫。”
即使是一伙人。要达到和军报相仿的速度,也并非易事。
“展护卫,你武艺高强,这事情,你怎么看。”
展昭看着人头。又看看公孙策,再看看包拯。“大人、先生。这人头,从玉门关送到这里,经过了多久?”
“据军报称,案发时间是三月初七,军报是连夜派快马送出的。到今天,一共是七日。”
公孙策和包拯都显然明白展昭的问题。人头相比人的手足身体,更容易腐坏。这个季节,经历七日,这人头绝对不可能还像现在这么完好。
公孙策对着人头仔细看了看:“从这人头的腐坏程度上,确实看不出有这么久的时间。”
“先生的意思是,此人头不是六七日前砍下的?”
公孙策摇摇头。“展护卫看呢?”
展昭摇摇头。“我不知道。看着有点不像。而且这盒子的构造相当有趣。”
公孙策示意他说下去。
“这盒子边缘分部分,有两个隔层。”展昭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打开的木盒。这个木盒呈现一个正方形。边缘有三寸多厚。分做两个隔层。
公孙策用一块湿布伸进靠里面的隔层里沾了沾。有些湿。
再到靠近外面的隔层沾一沾——完全是干的。但是有些白色棉絮状的物体附着在上面。
棉花是很好的保温材料。
公孙策略略皱了一下眉头——“这次我们的对手,恐怕不简单啊。”
“先生还看出了什么?”能让公孙策说不简单的对手,倒是令包拯也有些好奇了。
谁知公孙策却拱了拱手:“可否容学生验过此人头再说?”
“先生请。”包拯让公孙策抱了人头出去之后,叫展昭至跟前吩咐,“展护卫,你到街上看看。本府想,这不管是一个人,或是一伙人,千里迢迢将一颗人头送到皇上跟前,肯定不会就此离京。那人昨夜恐怕一夜未眠。那盒子着实也不在小。你且看看,按着这个线索,能不能在客栈茶坊,打听到什么消息。”
“是。”展昭领命就要出去,又被包拯叫住。“此事千万莫声张出去。”
展昭又答应了一声,只身出了开封府。
——到皇上跟前放一个死人的头颅,那(伙)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展昭虽然谦虚,但是也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功夫好。就是他的功夫,自问要进入大内重重围困,将一颗人头放到赵祯枕头边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大内侍卫那可也不都是省油的灯,更重要的是人多。
你本事再大都架不住人多。这等于还要熟悉皇上的生活习惯。
展昭一边想一边走,走着走着,“嘭!”撞到一个人。
“对不住对不住。”他赶紧道歉。
抬头一看。自己撞上的是大个儿。自己……撞在了人胸口!!
这时候展昭的脑袋里冒出了三个想法:
这人好高!
这人好壮!
这人胸口好多肉!
这时候却听那人喊了一嗓子:“啊!——非礼啊!——色狼啊!!!”
女的?!
展昭脑袋里“嗡”了一下。这辈子从来没被人骂过色狼,于是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跑!
这功夫好的人他一般都有个毛病,就是脑袋还没想明白呢,身体已经先动了。就在“色狼”这一声急吼响起的瞬间,少年成名、名动江湖、丰神朗俊、相貌堂堂、温文尔雅、允文允武、知书达理、大众情人的御猫南侠展昭展大人,他,遁了!
众人看的时候,最多的也就看到一道灰色的影子一呼,然后那姑娘跟前就,一个人都没了。
反倒是有人看到大喊的姑娘,愣了一下之后,嘴里地调侃:“谁啊谁啊。谁敢色梅家姑娘?”
“就是啊。”
“梅姑娘力拔山兮气盖世,居然有人敢打梅姑娘的主意?!”
那个大个子姑娘刚才还看到有人撞了她,还听到有人跟她说对不起,怎么一下子,人就没了?
她四处张望一下。“刚才明明有人的。一定是跑了!你小子!是不是你?!”一边说着,她一边就向路边的一个小地痞走了过去。
那小地痞刚才也跟着起哄来的。如今看这个子大得过分的姑娘朝他走过来,却是有点害怕了。
“哎哎,你不要胡说啊。谁要吃你豆腐啊。你有豆腐一半好吃吗?”
……趴在房顶上满怀歉意的展昭的嘴角也有点绷不住了。虽然这小痞子的话也实在太不厚道了一点吧,但是真心想笑……
他想想又想埋怨自己,不知道撞什么邪了,没事撞人姑娘的胸口上。撞上就道个歉吧,那人长得高你不小心撞上的,无心之过啊,你跑什么?
可其实已经道歉过了。
正在展昭有些犹豫的当口,却看见那姑娘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哇……妈妈,爹爹,他们都欺负我。他们嫌我不好看……呜呜呜。”
那个小地痞将身子贴着墙,一点一点的从这梅姑娘和墙壁的中间挤了出来。“这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啊。”
众人纷纷笑着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展昭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他拿石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以防叫那姑娘认出来又喊色狼。其实也是怕别的人认出他来。然后从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落下去,走过去扶那姑娘。还安慰了几句。
原来这姑娘叫梅裘。小时候身体很是瘦弱,后来不知道那个路过的郎中给了个偏方,家里死马当活马医,结果病是好了,但是身体不知道怎么的就一直长,怎么也不停。如今她一个人站出来顶正常男人三个。个头也高,到了出嫁的年龄却怎么也嫁不出去。别人欺负她,她也就渐渐开始以牙还牙,逮到人人就欺负。这一带的居民都知道。
只是这姑娘平时不出门,这一带治安也好,展昭不常来,今天不知道怎么撞上了。展昭看这姑娘怪可怜的,却也没办法,说了两句好话,想把人哄回家。
谁知说着说着,姑娘却问:“那我这么好,你愿不愿意娶我?”
英明神武、锄强扶弱、急人所难、大公无私、丰神朗俊、温文儒雅的展大人,再一次,想跑!
不过这次他克制住了,只是额头也开始冒汗,这急着嫁人也不带这样的吧。“呃……”展昭边愣神边骂自己:你出来劝什么呢?包大人交代的事情不办!“姑娘我们非亲非故,这个不妥吧。”
“看!你们男人都是骗子。说什么你很好,别人不喜欢你我喜欢。结果还是一个都不肯娶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展昭腹诽了一句。所以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环视四周。本来热闹的大街上,不知何时,竟然空空如也,一个人旁都没有了。所有人都躲在各个拐角的巷子里看热闹。
展昭这个无奈啊。
他忽然灵机一动。突然从桌边上一个算命摊子前面找来一张纸,用笔写了一串生辰八字:“那不如这样,这是在下的生辰八字,姑娘回去找人算一算,咱俩的命格合不合。
嗯,另外我听姑娘刚才喊非礼。诶?那儿房顶上有个人,”他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往一丛边上有高树的屋顶上指,“小贼!别跑!”
说完他还记得不能使独门的轻功,撑手爬到墙上佯作追人,跑了。
等那姑娘再反应过来,人已经没了,写着生辰八字的那张纸,被带到了一旁的墨池里,彻底看不清字迹了。梅裘跺了跺脚,生气的甩手走了。
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不闹了。这要这么闹下去,一时半会儿可收不了场了,他们这半天就不用干活了。
展昭跑了一程,暗自抹了把汗。找个地方把脸上的石灰去掉。从最近的一家客栈开始打探。他先进去坐着吃了点茶,观察来往行人和店家,觉得一切正常,才找个雅间把小二叫进来。
展昭平时不穿灰衣服,小二虽然见过他,但是一下子也没认出来。直到展昭亮了腰牌才回过神来。展昭问了他两句。小二回忆回忆。说这几天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因为是初春,连走镖的都少。没回忆出来。
展昭叫他不要伸张,留意着些,有什么的特别的,就去开封府报案。
这么一连问了五六家客栈,全都没有收获。眼看着打过更了。展昭知道皇上不想伸张此事,便暂罢回府。俟第二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