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度的各类救助救济补助补贴米面衣物等这几天开始发放了。
这一季度的各类救助发放关系到春节,关系到年前年后的弱势困难群体的实际生活问题,所以乡上村上前期做足了准备。各村的对象都通知到了,今天开始发放。
救济补助发放管理规范,程序严格,填证开票,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救助的各类对象都集中在了这几天,恰好这几天天又阴着,下了些雪,阴冷阴冷的,寒气逼人。
乡政府院子里领钱领面领物的,人声车声嘈杂,民政所里的两三个人忙的团团转。一间办公室里,门口窗口都设着点,还是很拥挤。
匆忙间我看见一位老婆婆在其他人后面踮着脚望我。我认识她,是一位五保户。她和老伴已七十多岁了,老伴因车祸下不了床了,从小抱养的儿子也是肢体残疾,她自己的脚残疾,也老了做不动了,所以一家三口都被列为五保对象。
这次快过年了,她们家除了能领到五保供养金外,还给她们家救助了两袋面粉,一百元救助金,一箱子捐的饮料,还有些取暖的煤炭,两件棉袄,两床棉被。年前年后这两三个月的日子,算是安稳了,不用犯愁了。
我看她站在后面不走,以为她还没领上,就问:“赵婆婆,你的领上了吗?”她忙点头:“领上了,领上了。”我说:“领上了就赶紧走,这儿人多,小心把你撞倒。”她还是不走:“你出来一下,你出来一下。”她焦急的做着手势,我奇怪了: “出来干啥,我这儿这么忙,你们村有一块儿来的把你的东西捎带上,你联系上了吗,如果没有,我给你想办法,你赶快回吧。”她还是做手势,悄声的样子:“带上了,带上了,你出来一下,你出来一下。”我说:“你还有啥事,你说嘛,我想办法,这儿这么忙。”她还是用手比划:“你出来一下,就一阵儿嘛!”
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不便说的事儿,心想,他们家吃的穿的取暖的零花的都安排上了,还能有啥缺的呢?到门口她一把拽着我,拉我到墙角儿说:“你来呀,你来呀,我等你好大一会儿了,次次来你都是忙,又不敢乱打听。捎带我的人都不等我了。你们对我们一家这么好,十来年了,如果不是你们,我们这么样子的一家人,都不知道咋活了,还能有今儿。我来一趟不容易,总要麻烦别人。好几次,我都想感谢一下你,你这儿人总是这么多,不敢拿出来,你们有纪律。这阵儿我是豁出去了,又到年底了,再不拿出来,怕又没机会了。”
她边说边把我拉着,僻开了别人,从衣服里掏出一包黑瓜子,塞到我手里,说:“你可要拿上,不要推辞。你们对我们这么好,我再也没有啥,这是我们门前头种的。”我忙说:“你咋这么想呢,现在社会好了,国家富裕了,你们是应该得到照顾的,再说,你们实在过的不容易。”我往她的兜里塞,她双手抓着瓜子和我的手说:“你装上吧,娃娃,这么一点儿瓜子,还是我自己种的,不影响你的工作,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一家子,活的没人看的着,只有你们记得,再还有谁来问呢。多少年了,我都是来这儿领面领钱的。一年还比一年多,我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是我的心意,我想感谢都找不着人,找不着地方,只有找你们······你不要嫌少,拿上吧,我给谁都没说······”
她说着两眼闪着泪花,我也不由语塞了。她又说:“你赶快忙去吧,那么多人等着你呢。你看,我都穿上新衣裳了。”她低头用袖子擦擦眼睛,笑一笑,转悲为喜,转身走了,一跛一跛的,身上穿着刚领到的棉衣。捎带她的人喊道:“四嫂子快些儿,车挡别人路了。”我看她被几个人拽扶着上了车。三轮车发动了,突突的出了大门,她们边走边向我招手:“忙去吧。”我也笑着向他们招手······
我手捧着这一小包瓜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感动着。也感动于自己,感动于他们,感动于这份工作。我想在这个岗位上,多少年来,所做的都是本职工作,都是必须的应该做的。曾经为某户是否定为五保是否纳入低保而彻夜难眠,能否享受补助而思考好几天。多方调查多方了解多方比较,为持不同意见的人,分析实际情况,讲解政策。
救济补助的钱物有限,要让这些钱物帮助该帮助的人,因为这些钱虽不多但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有些时候,这些帮助可以影响这一家人的一年的基本生活,或者影响一个孩子的一生。
“我想感谢都找不着人,只有找你们。”听着这话,我有些惭愧,感谢的应该是这个富足的和美好的时代,还有创造和维护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源于这样的感谢,源于这样的惭愧心理,我曾经的付出和努力,应是应该的。
我应背负这样的感谢和惭愧的心理,感觉到这项工作的神圣和责任,也应背负这样的使命,为弱势群体,认真更好的服务,更好的落实好惠民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