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残暴的欢愉,终究要以残暴为结局——莎士比亚
再一次翻起东野圭吾的书,是为了同学强烈推荐的《白夜行》。不得不感慨每次了结完一本东野圭吾的书,总是能刷新我对人性善恶的看法。几百页的直直叙述。然后在最后一页掏空你全部信仰。
如果一个人自小便生活在没有太阳的阴暗之处,目之所及一片荒芜,他们会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他们是值得同情的弱者,还是对命运的控诉者?
生活给了你伤害,你会如何自处?
“我的天空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被印在封面上的这句话,被很多人拿来当座右铭。但比起这句,我更喜欢“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 一是太阳 二是人心。”
黑夜里面跌撞走路的男女主人公,靠近,远离,他们纠缠在一起。抱在一起。紧张得手心冒汗,说好了,等你老去,会牵手在一起。
亮司和雪穗,他们之间,种种。地下通风管里面的,执手相依。那个场景,是美好的。却又是罪恶的开端。活下去。他们决定远离。变成陌生人。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参与彼此的生活。没有氤氲的熟悉气息。
黑夜中的靠近,只是遥远灵魂般的怀念。他们仿佛不相干的两个人,各自有生活。
但是,虾虎鱼一直在枪虾身边。这就是共生,这就是爱。
警察追问雪穗,知不知道这个倒在血泊里面的亮司是谁。“不知道。”冷冰冰的回答。转身走上楼梯。背影苍白得犹如幽灵一般,没有回头。我想,会有张泪流满面的脸。
对于浪花本身而言,既无单数也无复数,它们听不见自己飞溅于无所谓小或者大的石头上的声音。
这一切都在本无天空的天空下,落日根本未落下。不躲不藏地躲在一朵不由自主的云后面。
风起云涌之时,云雾拨开,便见日明。
“枪虾会挖洞,住在洞里,可有个家伙却要去同住,那就是虾虎鱼。不过虾虎鱼也不白住,它会在洞口巡视,要是有外敌靠近,就摆动尾鳍通知洞里的枪虾。它们合作无间,这好像叫互利共生。当互利共生的虾虎鱼死了,只留下了枪虾,她会失去保护而死去。
桐原亮司阴狠、冷漠、决绝,为达生存目的誓不罢休。唐泽雪穗善于伪装、心思缜密又富于心计懂得掌握人的情感脉搏与道德缺陷,这样的女人着实可怕。甚至超过沾满鲜血的亮司。我们看到他们的道德阴暗面却又难以一味地苛责他们,因为导致这样罪恶花朵的成长正是那些伪善的人,甚至可以说整个伪善的社会。两个人从少年时代就各自受到了不同的伤害,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心灵上的伤害更加无法愈合。这也是两个人如此冷酷残忍性格形成的诱因,也是他们相互依存关系的原因。作者在最后写桐原亮司带着所有证据死去,背影望去雪穗像个幽灵。是因为她的灵魂就是死去的亮司。枪虾自此失去了虾虎鱼的保护,也会因此而死。我们之所以害怕失去,是因为我们还曾拥有。可是大多数人却从未意识到这一点,海德格尔说过“只有面对虚无,才会想起存在”。桐原亮司和雪穗就是在穿越虚无之后找到了彼此。他们的幸运是一种残缺的幸运,黑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漫无止境的黑夜永不停歇,就算头顶阳光直射,依然如行走于白夜中。雪穗就是黑夜,而亮司就是她的太阳。
很多我们所相信的东西,都在一次次恶魔般的折磨中被摧残,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为结局。当亲情、爱情、友情都被金钱利益贪婪欲望而摧毁,善恶的本质也将水落石出。
他们互利共生,她却在利用他,他们掩埋事实,他却深爱着他。全书毕,一股莫名的压抑在我身上蔓延。陌生人,愿你每天行走于白天,也愿你有属于自己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