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小满
（一）
烟雾缭绕的麻将馆内，几个男人热火朝天的打着麻将。因为是伏天，几个男人毫不避讳光着上半身，堆积在腰部的赘肉，很明显的构成了一个游泳圈。游泳圈明晃晃的颜色，刺激着观看人的视觉神经。
一个胖壮个子，手臂上纹着龙的男人，叼着烟，猛地吸了一口。然后，轻轻的呼出来，烟雾从嘴唇呈云雾状缓缓上升，挡住了男人粗犷的面颊。
“你出不出，慢死了，老子等得不耐烦，会不会打，不会打，滚蛋！”男人粗俗不堪的语调震慑了另外两位牌友，还有围了一圈的看客。他用鄙视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将口中的烟雾对着男人吹过去，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容。
他便是镇上有名的牌痞子，因为他的大半辈子都在牌桌上度过，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他，真名字，反而淡化了。他赢钱的时候，最爱到麻将馆对面的餐馆，点上两瓶啤酒，一盘花生，一个牛杂炒酸辣椒，配上一大碗米饭。
他最好的牌友，每次都跟着他一起来吃饭，听着他高谈论阔：“你都不知啊，刚才要不是我打错了，绝对是杠上花，自胡，那可是一家一百二十元，谁知道被旁边的孙子给我说错了，害的老子丢了这么多钱！”每次，他的牌友都不敢接话，这个小祖宗，惹不起。
曾有一次，他也是骂骂咧咧的，整个餐馆的人都对他们这一桌，投来鄙夷的目光，显示着自己的自己的不满。牌友好生相劝，让他声音小点，以免遭到别人的怒骂。结果这男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站起来，对好友骂道：“你个胆小鬼，老子花钱吃饭，关别人什么事！不愿意听，可以去大餐馆吃，这是我们粗俗的人吃饭的地方！”
隔壁桌有人站起来，想要过来打架，被一起跟来的好友拦住了，好友摆摆头，让他不要计较。那人，才慢慢的坐下来。牌痞子一看没有人敢针对他，哈哈的大笑，拿起酒瓶子，如数灌进自己的嘴里，很快瓶子就见底了。
他顺势将玻璃瓶子往桌子上，使劲一拍，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凳子，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之后，不停地数落牌友，唾沫星子飞扬到对方脸上。牌友像龟孙子似的，听他的数落。
“怎么？你也不会打了，这么慢，不打，把钱退给老子，我们散场！”另一个牌友，由于出牌慢了，也被骂。牌友回瞪了一眼，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他也害怕牌痞子。随即，把桌子上出的牌扫了一眼，收回目光，扫了一下自己的牌。挑选了一张，又觉得不合适，放回去。一股肃杀的目光射过来，他连忙抽出另外一张，打出去。
“胡了，你个孙子，选了半天，还不是给老子放炮，哈哈！”说着，牌痞子拿过那张牌，往桌子上一拍。然后，他把自己的牌倒下来，整个人高兴的靠倒在椅子后背上，身上的赘肉跟着一起动起来。
（二）
夜幕降临，周围的灯光，都熄灭了，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渐渐沉入了梦乡。只有麻将馆灯火通明，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将这个小屋，抬哄了起来。现在是夜里十点钟，牌桌上的人，打的正起劲。输钱的人，抓耳挠腮，眼睛就像翠鸟捉鱼般专注，盯着每一张牌。赢钱的人，笑的是满目春风，拿着烟，吐着烟圈。
一个身穿碎花裙子的女人，迈着大步，朝着麻将馆走去。透过灯光，可以看到这个女人化着浓妆，一头栗色的卷发，散漫在肩膀上，贴身的裙子，勾勒出女人完美的曲线。她走到牌痞子的身旁坐下，靠着自己的男人，专注的看着牌的动向。此人，便是牌痞子的妻子。
当年，牌痞子跟风，去外地打工赚钱。结果，没赚到钱，反而拉回来一个媳妇。两个人在牌桌上认识，当时牌痞子看到女人有几分姿色，于是，故意给女人放水。他久经牌场，玩牌玩的很溜，因此，常常能猜到女人胡什么，每一次都放到点子上。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起来。
女人，年轻的时候，靠着几分姿色，吸引了一个包工男人，给她买了房，车，过户到她的名下。她以自己的肉身，让包工男人得到满足。二人之间，建立起了交易，包工男心安理得的占有着女人，玩起了婚外情。可是，好景不长，包工男因为贪财，偷工减料，被抓进了牢里。时隔两年，女人，都独身一人，打牌度日。
牌痞子打听到女人的情况后，知道这女人，离开了男人，肯定寂寞难耐。于是，开始放水，跟女人混熟。一次，打牌打到很晚，牌痞子借送她的名义，跟着去了她家。关上门，就开始抱住女人不放，一顿狗啃式的亲吻，加上手部动作的蹂躏之后，停了下来。
看到女人迷离的眼神，便知道女人上钩了。于是，抱着女人，去了床上，一切水到渠成。张爱玲曾说，一个男人征服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是，通过阴道。果真，这一夜，女人开始对男人不一样了。早上，还主动给男人做饭，要知道，厨房的餐具，一个月都没动过了。
后来，男人受不了工厂枯燥的生活，不再去上班了，整日在麻将馆度日。可是，在外面租房子，需要花费租金，他就寻思着回家，在家里做一个皇帝，那日子才叫逍遥。女人一听就不干了，要男人留下，牌痞子怕被说吃软饭，坚决不干。女人没办法，就跟着一起回了牌痞子的家乡。
回到牌痞子的家乡，两个人开始了彻底的放飞生活。早上打麻将，打到中午，去外面吃个饭。下午，接着打，一直到凌晨。遇到火背的时候，牌痞子还会拉着牌友，不到十二点不放人。谁敢走，就让人把赢的钱，全部还回来。
很多人，被他弄怕了，不跟他打。但是，这个人打牌有一个优点，从不拖泥带水，也不欠帐，而且玩得大。有长年混迹麻将馆的男人，不怕他嚣张的个性，还想从他那里赚钱，所以他们三个通常一桌。
（三）
夜晚，十一点半，牌痞子正在酝酿一个大胡，好把输的钱赢回来。他左选又选，还是拿不定主意。便让旁边的女人拿主意，女人指了一张，他思量了一下，觉得不合适。于是，就选了另外一张，就想着接下来能胡牌。
转了一圈，他迫不及待的抓了一张。用右手大拇指，反复的轮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翻开来看。唉，要是刚才听女人的，就胡了。现在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去打了。
牌刚落，对面的男人，就大喊胡了，清一色暗四规，大胡。男人这一把，要出大几百，心理不甘心，骂道：“你小子，只胡我的牌，挖坑等我跳啊，等会老子让你赢的，全部吐出来！”说着，不高兴的把钱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扔。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他都没有把输的钱赢回来，带的钱都输完了，就放人回去了。两口子走在路上，牌痞子说他今天输了三千，女人一听，暴跳如雷。
“你个杀千刀，输这么多，老娘，要被你气死了！”
“好啦，小样，我还不知道你，今晚好好伺候你，这点钱对你来说，是小钱。”说着，还顺势把女人的屁股捏了一把，半搂着女人回去了。
女人也没有再埋怨，跟着男人，回了小家，两个人疯疯打打直到凌晨三点，才睡去。女人看着身边的男人，不禁叹息一声，从来到这里，男人输了将近十万块了，她带过来的钱，都快败光了。
明天，她决定跟着男人一起去，把输的钱赢回来。怀着这样的想法，女人抱着身边的男人入睡了，她贪恋着男人身上的温暖，更喜欢运动之后，两个人汗液粘在一起的亲密感。输就输吧，还有十万块，够他逍遥一段时间了。
第二日，两个人又去了麻将馆。男女各占一桌，麻将机轰隆轰隆的声响，三个人推牌，打牌，大喊大叫，拍桌子，声音从几里外的地方，都听得到。
牌痞子和昨天晚上一样，运气不好。整个人骂娘骂老子，声音穿透了麻将馆的门，引得外面的人驻足，想看个究竟。听了几句话，大家都知道是牌痞子发脾气，便匆匆走开了，这已经连续一个月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女人的手气，也不算好。两个人都输了，夜晚回家的时候，整个人也怏怏的，她也不好意思骂男人败家，便和男人一起打打闹闹的回去了。
晚上，牌痞子用老办法，哄得女人不停的大叫，汗水都打湿了她额前的刘海，整个人也面色红润，如同吃了兴奋剂。男人满足的从女人身上下来，转身呼呼大睡了。
邻居们想着牌痞子天天输钱，他们竟然没有吵起来，肯定是女的太有钱，所以，不在乎这么点钱。如此一来，胆子大的人越来越多，赌码越来越大。最后，暴风雨，终于来临了。
（四）
三个月后，男人中午从饭馆回来，带着醉意，与女人开始了第一次大吵，吵声惊动了正在午睡的人们。大家寻声望过去，发现是从女人的家传过来的。于是，一群好奇的人，围观了他们家。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吵架。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时从女人屋里传来。接着，女人的裙子，内衣，裤子，袜子，从房子里面被扔出来。最后扔出来的是，女人跟过来时，带的行李箱。银色的箱子，“咚”的一声，发出来了惨叫，箱子的边角，有了新的疤痕。
“你这婊子，跟着我，还舍不得给老子用钱，你给老子滚！”男人粗暴的声音传来。
“真没钱了，最后的钱，都被你昨天晚上输光了！”伴随着女人的怒吼声，传来了清脆的巴掌声。
“没有了，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是吧？当年，你跟那包工了几年，他没给你钱？老子不信，你的钱，就那么点！”男人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真没有，你别翻了，你算算，你输了多少钱？”这一次，女人的声音变小了，还夹带着哭声。
“我不信，我要打牌，我要赢回来，啊，我不信，你这贱人，我不信……”
“我跟了那么久，从来没有骗过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突然不叫了，盯着梨花带雨的女人，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走过去，捏住女人的下巴，说到：“我有办法了，可以快速的赚到钱！”
“什么办法，无论什么事，只要能帮你，我都愿意！”
“什么事你都愿意？哈哈，好啊，那你去卖身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卖身吧！赚钱快，老子想早点把输的钱赢回来！”
“哈哈，卖身，自从我跟了你，从来没有朝三暮四过，就算别人对我示好，我都当不知道，我没想到，我竟然爱上了你这个混蛋！”
“爱？婊子也配说爱，当年你跟包工头搞婚外情的时候，还不是把人家当提款机！像我这种人，你会爱我，哈哈！”
“我全部身家，都被你输光了。这还不是爱你，哈哈，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狗杂种！”
“敢骂老子，今天晚上，老子就把你送给村里的王金牙，上次喝酒，那男的盯你看了好半天，我想出点钱，他还是愿意的！”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退到桌子旁，偷偷地把水果刀拿在手里。
“可以，我愿意去，但是，等待明天，好歹，我们做了几年夫妻，今天晚上，来到临终告别，放纵一回！”
“哈哈，老子就知道，你骨子里都贱，我现在就满足你，我等不及要钱，去打牌了！”
说着，男人靠近女人，准备用强。
只听的一声惨叫，所有的一切，瞬间凝固了。邻居感觉到事态不妙，跑进去看，女人倒在了地上，血顺着腹部，滋滋往外面冒。男人拿着刀，站在那里，整个人都魔怔了，鲜血顺着刀，滴落到地上。
随后，“哐当”一声，刀掉落到地上。男人腿软了，整个人顺着墙壁蹲下来。这时，他才反映过来，是他杀了女人。刚开始，看到女人拿出刀，他就自然的捏住手腕。结果，女人还在挣扎，要把刀插入他的腹部，他顺势反转。没想到，女人，就这么死了。
直到警车来，男人都还呆坐在墙边。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双腿拖着地面走，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女人的鲜血。
现在播报一则新闻，关于几日前，震惊全省的麻将伤人事件，有了结果，法庭判决该男子故意伤人罪，无期徒刑。特此警示广大市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