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新兵连的苦,是在于气氛的压抑,精神的紧张和身体对高强度训练的不适应。那么老兵连的苦,就在于时间被安排到最紧凑,竭尽全力到最极致。
和其他同年兵相比,我是幸运的。幸运在我下连不到一个星期,班长就休假回家,在当时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但我也是不幸的,不幸在班长休假前给班里的新兵布置了劳动量很大的任务(卫生区的草皮全部铲掉重新铺)由班里的老同志负责监督。就这样,从十二月份下连到二月份过年,再也没有午休。
似乎又变成了千篇一律的生活,每天中午吃完饭,拉着小斗车去后山铲草皮,在拉回来铺在连队前面,浇水,拍平,其他人都在午休,一切都静悄悄的。广东的十二月,仍然让我汗流浃背。到了傍晚,却是最热闹的时候,离老远就可以看见提着红水桶奔跑的人儿,人影交错,就像是忙着去赶集,事实确实去抢猪粪,抢水。
我们营房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操场,也是各种障碍场,操场下面是团里的主干道,主干道对面,就是副业地和猪圈。这时的副业地,里面正是绿油油的油麦和香菜。晚饭吃完,一刻钟也不敢停,提着自己的水桶,去猪圈提水,提粪。一两个星期才会提一次粪,但水不一样,每天都要浇。去晚了,就没有了,但是班长早就交代过,不论什么情况什么手段,自己班的一亩三分地却是必须要浇上水的,我们三个不得不慌张,因为其他班和我们得到的指示是一样的(前面有说过,我们班算上我一共有三个新兵)但水就那么多,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次去晚了,蓄水池已经快见底,大斌整个人趴在地上,拼了命的伸胳膊下去,最后,那个手里提着半桶水,脸上沾着一块猪粪咧嘴笑的情形,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后来再想起来,当时的我们,是最快乐的。
然而,动作慢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没有浇地水,洗澡的热水也就成了奢望,因为热水也是有数的。集体生活的弊端,无非就是这些生活中的小事。
就这样,我听着老同志们讲着演习的趣事,听着老同志们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听着同年兵之间互相发的牢骚,等着开训,也向往着开训。
ps:后面这些话,是写给那些和我一起生活过得战友看的。 我到现在还记得在营房前练习踏乐,还记得晚上一起顶着路灯练习分列式,还记得一起肘顶着肘的抱腹准备,还记得一起举着盾牌跟着连长一起哼哼哈哈,还记得那句:一线排开,取前三名。这些都是我的第一年,很苦,很累,很不被人看好。后来,有些人走了,我开始发现对这一切都有感情了。再后来,我岗位调动了,但我们扔可以见面。再后来,我熟悉的班长终于走的差不多了,再后来,我才知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知道退伍后的你们是否有在深夜想起曾经军号嘹亮,不知道你们是否记得,曾有过那么一个河南的小子跟在后面叫你班长。不知道你们深夜是否也会神经般的感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