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她有严重关节炎和腰疼毛病，背弓得几乎和身体垂直，她给我的印象永远是站在屋门口，拄着一根竹子拐杖。外婆每天都要吃药，关节炎的药、疏通血管的药、降血压的药…我有记忆以来她就是如此，以致于我那时从未想象过一个健康的她，甚至以为人老了都要变成她的样子。这些病在她身上十多年，直到她去世，这些病只是有增无减。我如今想来害怕，十几年这种疼痛没有好转是多么难受。

小时候觉得只要长大，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比如上了大学，就可以找份好工作，比如找了好工作就能建立好家庭，把未来一切想得一帆风顺，也正是这种希望支撑我打起精神活下去的。长大了发现人生问题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越发地多这个事实之后，难免深深失望很长一段时间，然后非常理智地明白了——这人生原本就是一个寒冬（穆旦），这是教育者们未曾教给他们的学生的严酷事实；或许教育者们也没有发现他们经历其中，他们以为新生人类会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却不知道大多数只是重复罢了。

“苦难是不会过去的，这样的人生你能接受吗？”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告诉孩子们这一点？无论拥有轻之幸福还是重之痛苦，人生都有卸不掉的负担。玛蒂尔德问里昂，人长大了就会好了吗，还是一直如此？里昂说：会一直如此。

如果要获得救赎就应该彻底摒弃世俗，所以米兰昆德拉所言是及其正确的：爱和艺术。所幸啊，我竟然21岁就明白了这点。即便我死，也是作为殉道者。

有些事情永远不会过去。

除非，你像多崎作一样，除非你选择，除非…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