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放开你的手(06)不一样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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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11日,星期三,晴。

“从天而降”的儿媳妇,以及未出生的后代,让赵家二老高兴得不知所以然。可毕竟他们的年龄在那里,总要顾及一些外人的看法。见儿子与王小兰是真心相爱,成峰父母就把两个年轻人的婚礼提上了家庭日程。

那天,赵成峰提着礼物去拜访岳父母,顺便求婚。王小兰犹犹豫豫跟在赵成峰身后,不知道他们面临的,将会是怎样的情形。

从小长大的小区,在王小兰眼里忽然有了一丝陌生,似乎她离开这里已经好久好久了。赵成峰按响门铃,门从里面打开,露出小兰爸爸一张憔悴不堪的脸。看见赵成峰身后跟着的王小兰,小兰爸爸才明白,原来是女婿上门了。

“结婚就结吧,通知我们做什么?”小兰爸爸堵在门口,冷冷地下达逐客令,“我和老婆子一时半刻死不了,以后就不麻烦你们上门了。”

小兰这才知道,自她离家出走以后,妈妈急火攻心,接连几天都不舒服,以至于手脚不利索。小兰爸爸把她送到医院,做核磁共振检查以后发现,她脑部毛细血管堵塞,有了中风的征兆。

虽然也住院调理了一段时间,奈何小兰妈妈心情抑郁到极点。在医院里病情控制住了,出院以后回到家里,她又经常望着小兰的空房间哭泣,身体每况愈下。

现在看到小兰回来了,倔强的小兰妈妈拒绝走出自己的房间,只是把头扭到窗外,默默流泪。小兰爸爸看到老伴的眼泪,勉强让赵成峰和小兰站在打开的门前张望,却依然不同意他们进屋。

“看也看过了,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这是你最后一次到这里,以后我们断绝关系,再也没有往来!”小兰爸爸说完,“咣”的一声把防盗门关上了。

“爸,你开门!我错了,我不嫁人了!求求你把门打开吧!”王小兰扑倒在家门前,声声哭喊,却听不到屋里有丝毫动静。

赵成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牵手把她扶起来,低声安慰:“先别着急,以后我们再来。你这样哭坏了身子,对孩子也不好。”王小兰呆若木鸡,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赵成峰离开了。

赵家的婚礼按计划举行。因为王小兰父母的拒绝出席,王小兰的出嫁地点变成了难题。“要不这样好吗?”赵成峰想了个办法,“结婚前一天我们到宾馆租个房间。你在那里住一晚上,早上起来梳洗打扮,我带迎亲队伍去那里接你。”

王小兰提不出拒绝的理由,实际上她对这场婚礼已经感到有些无所谓。怀春待嫁的少女,有多少对自己婚礼的美好憧憬?哪一个人不希望能够喜气洋洋地步入新生活?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一步走错,缺少了父母祝福的生活,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婚礼当天,化妆师用了多少粉底才掩盖住王小兰夜不成寐留下的黑眼圈,却掩盖不住舞台下面众人的议论纷纷。

“新娘的父母咋没来?”

“说是在外地,往来不方便。”

“算了吧,我咋听说新娘未婚先孕,跟父母闹掰了?”

“对呀,我也听说了。要不老赵家婚礼办得这么急?迟了怕肚子显出来。”

……

五彩缤纷的灯光下,王小兰站在舞台中央,如芒在背。仿佛她今天不应该接受祝福,而是应该关在笼子里被人围观指点。别人的婚礼都是笑意盈盈,王晓兰却自始至终拉长着脸,有几次甚至都差点哭出来。

司仪草草主持一下婚礼,宣布开席,众人的嘴这才被饭菜堵上了。新娘敬酒的环节被王小兰单方面取消,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离开了婚礼现场,留下赵成峰以及他的父母跟众人解释。大家心知肚明,也没有过分苛求。

好在赵成峰的父母都是淳朴之人,对王小兰疼爱有加。婚后的王小兰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或许是心情,也或许是各人体质的缘故,王小兰孕吐特别厉害。在赵成峰及公婆的建议下,她辞职回家专心养胎。

“成峰,你每月到底有多少收入?”婚后不满一个月,王小兰发现赵成峰交给她的钱寥寥无几。

“也没多少……大伯每个月给我3500的工资,我出差进货,有时候能挣点差价。”赵成峰满脸通红,跟他之前给王小兰留下的富豪印象判若两人。

“我还以为伯父的大修厂有你的股份。那你怎么消费那么高?出入开着本田车,你家还准备在我以前工作的酒庄买房子。”王小兰不禁有些怀疑。认真算起来,她和赵成峰认识还不满三个月,有些地方实在了解的不够。

“本田是大伯送的,说我开着工作方便,车主还是大伯。我们家统共就30万块钱的存款。准备买房子那会儿,也是大伯说他可以帮我们垫付,以后我挣钱了,慢慢再还给他。”

听到这些,王小兰忽然觉得事情好搞笑,想起以前同事调侃她嫁了位白马王子。“我这是从云端落到尘世来了?”王小兰这句话憋在肚子里,没敢说出来。毕竟不管怎样,当初她是真心爱赵成峰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结婚几个月后,王小兰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小勇。王小兰的父母依然没有出现在孩子的满月席上,仿佛他们已经把王小兰从自己的生命中抹掉了。

王小兰在享受婚后生活的同时,依然满腹愧疚。如何修复与父母的关系,成了她时刻惦记的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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