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快收瓜子了,已经一年多没吃过瓜子都忘了啥味了,为了提前尝尝我买来一包奶香味瓜子。
其实吃瓜子吃的不是瓜子仁,吃的是这个意境,抓上一大把,悠闲地一边扒着瓜子皮一边闲聊或者看着电视,着急了直接塞到嘴里,咔,一磕,随即一扭,一粒瓜子仁就稳妥地落在嘴里。
我爸爸是名副其实地喜欢嗑瓜子,喜欢到上下两个门面牙都磕出了凹槽,正好用来放瓜子。每年,还没到过年呢,除了来客人用的瓜子外需要准备以外,我妈妈总要给他特意买出些解馋用的,不然到了年关,存货都被磕没了,也没地方买。
咸香味的瓜子在嘴里弥漫开来,思绪回到了小时候暑假在奶奶家。
每年暑假不知为何我和小姑家的小表姐总会被送到乡下奶奶家度过一半,到了快到七月七就回去小姑家过后半段。每年这个时候我都玩得很开心,因为表姐手里有零花钱。
表姐经常带我去村子里的商店出溜,我们那个时候会买两包洽洽瓜子,里面还有再来一包的那种,中奖几率很大,每次都是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磕,然后发现一张小卡片刮开后写的再来一包,我们便撒丫子地跑回商店,理直气壮地兑换一包,记得最爽的是买了两包连续兑了四包,抱着六包拆开的瓜子满载而归。可是现在很少见这种再来一包的包装了。
除了吃,就是玩,总之很少学习。村里有一条主河横贯村落,奶奶家的厨房就里这条河两米远,先是奶奶家的小菜园,再就是厨房的窗了。夏天连绵大雨的时候,我们不能出去玩就趴在窗户上瞧河水,看着那一起一伏的小河水,盘算着何时能冲到路面上来。还真有一年漫上来了,大人们倒不是很惊慌,小孩子看着可是真刺激。下大雨的时候看院子里的水泡,雨下在水泥院子里就像院子起了泡泡,那个时候奶奶就要说是王母娘娘尿尿啦。我脑子里就出现了电视剧西游记里王母娘娘的样子,可真不雅观。
雨停了,奶奶喊我们出去望大河水。村里很多人都会出去看,仿佛村里来了大明星。只见平时温文尔雅的小溪流一改常态,变得宽肥变得浑浊,夹杂着山上冲下来的泥土,翻涌着一股脑儿冲下来。堤岸上的有小孩儿高的草被撞得东倒西歪,无一不臣服于愤怒的小溪,耷拉着脑袋任由被冲的飘飘摇摇。哇哦,原来溪水也有装满河道的一天。村里乡里乡亲间见了面又是一阵热闹,无非是雨水大的罕见,感慨雨真大之类的。
这浑浊的河水没意思,但是脱离电视机和手机登电子产品的小孩总有办法找乐子。下了大雨的河水流速很快,我把一张a4纸放到保鲜袋里,折成一只小船,用胶带粘起来,在村子的上游放到河水里,小船顺水而下,速度非常快,我们在岸边欢呼雀跃地一路追赶,在桥的这一侧看着它遛进去,转过头来去桥的那一侧等着它出来,当看到小船露出头的那一刻兴奋值达到了极点。
最后被横在水中的树枝挡住了去路,下去把这个光荣的船只捡起来带回家。看,小时候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表姐有时会带我去河里玩水,奶奶不让,我们偷偷去。奶奶在家里睡午觉,我们溜到了村里洗衣服的地方,在那里人们用石头把河水拦细,是水流最湍急的位置。表姐先踩进水里,水流在她的小腿处激起了高高的水花。我也试探的踩进去,水流太大,我转身要上岸,一个踉跄,咕咚,用力地踩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衣服,一直拖鞋飘飘悠悠随着河水向下游流去。完蛋了,要被奶奶说了,要丢鞋了。表姐深知自己责任深重,赶紧追拖鞋,但是它好像断了线的风筝,又好像我制作的那个小白船,看着就在眼前一眨眼就漂远了。结果在下游洗衣服的阿姨帮忙拦住了拖鞋。我们俩像犯了错误似的站在大门外对着太阳晒自己的衣服,希望奶奶不要发现。
最精彩的还是村里晚上放电影,天还没黑,就早早栓起了大白幕,全村的人为了占个好位置早早吃完晚饭拿着马扎子去占位置。奶奶给我们每人掰了半哈密瓜馅的月饼。抗战片,现在还记得一个八路军被炸断了腿还挣扎匍匐前进继续战斗。我和表姐一直记得。现在再也没吃到像之前那么好吃的哈密瓜馅月饼。以前只有大人爱吃五仁,现在我最爱的也是五仁了。
电影一般一个月能赶上一次吧,大多时间还是没有集体娱乐节目的。我和表姐吃完饭就跟着奶奶和奶奶的好姐妹们坐在电线杆的水泥台上。我们玩捉迷藏,绕着电线杆转圈,也不觉得无聊。那个时候表姐已经学过英语了,她就教我说英语,我觉得我不喜欢英语最最根上就是从这来的。表姐既不告诉我什么是英语,也不告诉我英语单词是什么玩意,更不用说单词是由字母组成这种启蒙了,上来就让我读mother,鹦鹉学舌学了半天,我也没记住,奶奶听见了,问你们在说啥。我表姐得意洋洋地说以后小姑回家看见你要叫mother,奶奶怒了,什么?叫我蚂蚱? 我和表姐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表姐上气不接下气地赶紧给我奶奶解释这是母亲的意思。
爷爷出镜比较少,他也比较沉默,因为爷爷眼睛不好,我记事起他就是看不大清了。要说爷爷眼里到底世界是什么样的,可能只有他才知道吧,看了医生说配眼镜也没有用。他经常坐在炕的边边上,耷拉着腿,我小时候会和爷爷商量好之后,踩在他脚背上玩荡秋千,爷爷劲很大。爷爷身体很棒,除了眼睛之外,没有毛病。
小时候我就是爷爷的眼睛,那个时候爷爷很愿意上大街和别的爷爷一起玩,一起晒太阳,因为要过桥,还要走一段路,我有时候出去疯玩碰上爷爷要回家,我就在前面牵着爷爷的拐棍,或者提前帮他把路上的石子踢开。村里有个磨坊,从外面看里面有点吓人,长长的布袋子,轰隆隆的机器,和一个头上扣着小帽的主人。奶奶会把磨面任务交待给我们俩,我负责开路,爷爷负责推。面在里面磨,我就和爷爷坐在车子上等,我那时候会发现落日把我们两个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爷爷那个影子细长细长,上脸拖着个圆咕隆咚的脑袋,怪有意思的。
第一次学会了怎么用一只手比划1-10,在街上看到爷爷在那坐着玩,就跑去爷爷腿上坐着,给他从1比划到10,爷爷笑眯眯的。后来爷爷逐渐就不去那么远,只在自家菜园门口坐着玩,我就在菜园里学着奶奶的样子摆弄菜,爷爷说要吃一根葱叶,我就摘一个给爷爷卷起来,爷爷可以吃的津津有味。
后来慢慢上了小学,就去城里了,没有学业压力的小学假期照旧去奶奶家。但是后来初中回去住的就少了,突发奇想想给家里的小土狗拴上绳子穿上衣服,于是每次周末回奶奶家,爸爸妈妈忙着准备吃的喝的,我给我的小土狗朋友也亲手准备了一件小衣服。可惜,散养的狗散漫惯了,三下五除二就给我把衣服咬了下来。
小时候没有电子产品,对奶奶家的一切都留足了观察空间,对每一草每一木都有故事。挂在樱桃树上吃樱桃,赤着脚捉蚂蚱,学着大人自制工具罩知了,学着少年闰土课文里的样子捉麻雀,到了过年小伙伴教我扔鞭炮,玩累了就跑回家找奶奶,吃饱喝足继续玩。
后来表姐成了我学习上的榜样,她总是班里数一数二,不过这次好了不少,夜里躺在床上用手碰碰我带我启蒙,力,力的方向,引起了我一切好奇心,于是我物理一直学的很好。
我在城里的邻居好朋友小时候就在水泥楼间长大,我说的这些她都没有经历过,甚至令我失望的是她觉得春节竟然只是隆重一点的周末。当时很苦恼的是这些欢乐该如何让她也体验一番。呢。
长大了再回去看小时候奶奶的院子,村子里的小河,发觉那么小,那么窄,还是留在我的脑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