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是我同事?”病床上刚刚苏醒的李大宝一脸惊恐,“可是我、我不记得了……”
“嘶——”一旁站着的林涛倒抽了一口冷气,发愁地看着她,“宝哥、宝爷、宝大爷!行了吧,别玩儿我了……”
大宝又往后缩了缩,细白的手指虚虚搭在被子上:“我不是什么宝哥宝爷的,我叫李大宝,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是做什么的来着……”
“那秦明呢?这个名字听过吗?”林涛看她神色不似有假,赶忙问道。
“秦、明……”大宝喃喃低语,终于抬起头微微笑了起来,“我知道呀。”
“嘿,这重色亲友的,”林涛有些不服气地挠挠头,“只记得他也行,他是……”
“安倍晴明嘛,亮亮演的,我刷了好几遍啦!”
林涛目瞪口呆。
他这才真正地慌了神:老秦去买煎饼的这几分钟空档里,昏迷刚醒的李大宝就失了忆。这剧情也未免太跌宕起伏喜忧参半了吧,等会该怎么跟他交代?
就说,那个你为之又跪又爬又求死,差点提刀把人刺的意中人,李大宝,记得一个千里之外毫不相干的演员,却不记得你?
林涛觉得,自己还是先按铃叫医生吧,万一……
“大宝,你醒了!”说曹操曹操到,林涛还没跑出病房,秦明就回来了。
李大宝显然被这个眼中写满激动欣喜心疼愧疚等等复杂感情的陌生人吓到了,忍不住抱膝往床头缩,恨不能把自己挤进墙缝里去。
“大宝这是……”秦明敏锐地发现了大宝的反常,一把拽过即将成功脱逃的林涛,一记眼刀飞过去,在他心里林涛已经尸骨无存了:“我就去买个煎饼,你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林涛百口莫辩欲哭无泪,秦大法医,我既没作案动机也没作案工具,你不能因为我在案发现场就认定我是犯罪嫌疑人吧?
你这么草菅人命,你领导谭局长知道吗!
“我哪儿知道啊,宝哥好像是失忆了,谁也不记得,也不记得自己是法医……”林涛飞快地说完,拔腿就往外跑,生怕慢了一秒就再挨一记眼刀,“这不是刚按了铃……正好你回来了,我去催催医生。”林涛边跑还不忘叮嘱:“我看宝哥特别怕生,你别吓着她……”
等林涛拖着主治医生,将将要打开病房门时,他听到了足以让他怀疑自己耳朵的对话。
“没错,”秦明的声音温柔地仿佛可以掐出水儿来,“我是你的上司,龙番市法医科秦科长,”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约莫是秦明整了整风衣,“我还是你的丈夫,秦明。”
主治医师杨大夫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涛,“我记得病例上写的,这姑娘未婚啊。”
林涛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涩着嗓子开口:“他俩……刚私定终生,还——还没来得及领证……”
他心中忍不住咆哮:秦明你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我原以为重点是斯文衣冠,没想到,重点是败类禽兽!
你这么诱骗小姑娘,你爹秦法医知道吗!
林涛赶忙拉开病房门,又看到了让他怀疑自己眼睛的一幕。
秦明坐在床头,臂弯里揽着李大宝,眼神专注热烈,动作亲昵和缓,仿佛真的是一个深情的丈夫,终于等到久病的妻子醒来。
而李大宝此刻正伸手死死捏住他的衣扣,焦急地问:“真的么?你真的是我的丈夫?”
“当然,”秦明温柔地笑笑,将手中的煎饼递给她,“两个蛋多放葱花和辣酱,不是你最爱的口味么?如果我不是你丈夫,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大宝对上他鼓励的眼神,犹豫着接过食品袋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她眼睛都亮了:“嗯!就是这个味儿!我最喜欢吃了!”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口,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知道我最爱吃的口味……原来你真的是我丈夫呀……”
林涛目瞪口呆地看着俩人靠一个五块钱的煎饼,“相认”了。
李大宝,你还真是吃货人设永不崩。
你这么草率就选定了丈夫,你爹李老师知道吗!
杨大夫匆匆上前拦下了大宝,“你刚醒,不能吃这个”,他仍有些怀疑地看着秦明,“病人……病人家属,去食堂打点儿白粥回来。”
“嗯嗯嗯,我要吃……”眼看着心爱的口粮被抢走,李大宝眼泪都快要下来了,“我饿了,我的煎饼……”
秦明抽出一张面巾纸,轻轻地擦拭着大宝的嘴角,“大宝乖,等出院了我们天天吃煎饼好不好?现在要听医生的话,才能好得快。”
说完他施施然站起身,优雅地拿起床头柜里放着的保温瓶,转身面对杨大夫,一脸诚恳:“感谢杨大夫费心医治我们家大宝,这样,等我喂完大宝,您要是有时间我去您办公室一趟,有什么注意事项劳烦您给我讲讲,我做家属的一定全力配合。”
“好好好……”杨大夫忙不迭答应,语气还颇为欣慰:“现在像你这么会照顾人的小年轻不多啦,你太太这个病啊,要好好休养,这样吧,你过一个小时到我办公室来……”
林涛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目送秦明和杨大夫走出病房,心中万马奔腾。
啥玩意儿?这还是那个社交障碍缺乏共情的秦明么?他被附身了?
林涛默念着“这俩没结婚这俩没恋爱”,转头看向床上似乎还美滋滋的大宝:“唉我说,你这就信他啦?你不怕他是骗子啊?就靠一个煎饼——宝爷你这样我很惶恐啊……”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宝爷了,我叫大宝!”大宝认真地纠正,“他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又好,还照顾我,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型嘛!我嫁的,肯定是这样的人呀!”
算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惟一一个正常人林涛绝望地望着窗外。
窗外雨霁初晴,修建成爱心形状的灌木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真是个好日子呀。
秦明一手拖着小巧的行李箱,一手推开了房门。
“进来吧,”他撑住大门,示意身后的李大宝,“这是你在外面租的房子,今天我们来收拾一下,把你的生活用品带回去。”
李大宝闻言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吗?为什么我还在外面租了房子?”
秦明若无其事地将行李箱拉到茶几边,一把拉开拉链:“我们结婚刚刚两个月,你这房子合同还没到期,也没能转租出去,就姑且这么放着了。”
“哦……”大宝敷衍地点点头,“那你要把结婚证给我看一下,”她有些局促地抬头看看秦明,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怀疑致歉,“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看到凭证我总归能安心。”
“嗯,结婚证在我们那边的家里,回去给你看。”秦明依旧温柔又认真地回答。
大宝瞬间眯了眯眼睛:“你不要想着糊弄我哦,我告诉你,虽然我以前的事我记不得了,但是我现在的记性可好的很!”
秦明的脚步顿了一顿,却也不见慌乱,平静地转过头来看大宝,深情中似乎还有些寞落:“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僵硬地牵了牵嘴角,勉强拼凑出一个难过的笑容,“我们领证的当天就把结婚证一把火烧了呀……”
李大宝实在没料到居然是这么个神展开,以至于说话都磕巴了:“什、什么……为什么好、好好的要烧、结婚证啊……”
秦明抬头望向远处,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甜蜜的画面,连声音都带着笑意:“因为只有离婚的时候才用的着结婚证啊*,我们彼此都认定了要一起走一辈子,结婚证化成灰,代表着只有当死亡降临,我们都化成灰,才会分开啊。”
李大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这么深情的好男人,难道还要怀疑么?李大宝你的良心何在?
她深深地唾弃自己。
可是一边收拾着东西,李大宝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那为什么我的日常用品和当季的衣服都在这里,天底下有这样的夫妻吗?”
秦明归置完客厅的东西,又气定神闲地开始收拾洗手间的洗漱用品,声音传来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像是早有准备:“衣服我给你做了新的,旧衣服你就不愿穿了,索性堆在这里还能省空间。至于你的日常用品,”他从洗手间出来,拎着一篮子洗面奶护肤品,“是有原因的。”
“好啊,你说啊,为什么我结婚了,这屋子里还明显有我正、在居住的痕迹。”大宝一字一顿地说,眼睛里明显已经染上了怀疑的颜色。
“这……”秦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李大宝不由得有些得意:哼,小样儿,敢蒙我,你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你这“丈夫”我可是要扫地出门的。
秦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是因为,我惹你生气了,你现在正在离家出走。”
李大宝似乎听见内心万马奔腾,有一群南美洲的可爱四蹄动物跑过来又跑过去,留下她一颗不堪其重的破碎的心,在风中凌乱。
“什么?我离家……出走?”她似乎不能相信这是自己会干出来的事情。
“对,但都是我的错,”秦明万分愧疚地将大宝的手拢在掌心里,微微弯腰,平视着大宝的眼睛,瞳孔中倒映出她错愕的脸,“我错了大宝,请你原谅我。”
大宝看着秦明那一张俊脸距离自己不到三十公分,耳边是他低沉又诚恳的声音,双手被秦明小心而珍重的捧着——她当下立刻觉得,自家丈夫只要不犯法,什么都能原谅了。
“那我能问问,你犯了什么错吗?”她醉倒在秦明的美色与声音里,晕晕乎乎地问。
“这……”秦明似乎又有些犯难,小心地斟酌着字句:“虽然我不让你晚饭后再吃两斤小龙虾当宵夜,是为了你的健康,但是……”他踌躇片刻,又视死如归一般坚定地表白:“惹你不高兴了就是我的错,把你气到离家出走我更是大错特错,无论本意是多为你着想,都不能抵消这样恶劣的后果。“
夭寿哦,嫁了个这么体贴又懂事的老公你还要作——李大宝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这么想着,她泪眼汪汪地抱住了秦明的腰。
“对不起老公,”她既歉疚又羞愧,“我再也不乱吃小龙虾了,是我错了。我们回家吧。”
半晌,她没听到秦明的回答,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不会吧,他真的生气了?李大宝心里犯愁。
怎么办呢,要不再撒个娇亲一亲?还是晚上……咳咳,小黄文里这一招都是百试百灵的杀手锏呀……
“你……你叫我什么?”秦明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颤抖的声音却直白地表明了他此刻的激动。
“老公啊,有什么不对么?“大宝迷茫了,自己因为失忆,忘记了和秦明之间的种种过往,难道是我们彼此有什么专属的昵称?
她抱歉地抬头看了一眼秦明。对不起,我——还是没有想起来。
“没有,很对,”秦明好像终于平静下来,抬手在大宝的卷毛短发上轻轻、轻轻地拍了两下,“你说的都对。”他深吸一口气,嗓音都带上了哭腔。
“回家吧,”他长长地呼气,像是雨落旧巷,又像是倦鸟归巢,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心安。
“老婆,我们回家。”
收拾好大宝屋里的东西,两人驱车前往秦明的家。
坐在副驾驶的大宝好像格外开心,一路哼着小曲,不安分地四处张望着风景。
秦明一边开车,耳边又想起出院时杨大夫和自己的单独对话。
“之前我说过,大宝是惊吓过度产生了心因性失忆,简单来说,就是患者因为受到巨大冲击,而把与冲击有关的记忆都封闭了起来,”杨大夫翻看着病例,满意地点点头,“所以失忆是暂时的,这次检查的结果也显示,她的情况正在好转。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是我的错,是我让她陷入了危险,”秦明痛苦地低下头,把脸埋进手掌之中,“包括与法医工作相关的一切,她都一股脑全都忘了……”
“你也别太自责,”杨大夫好心安慰他,“大宝近来症状缓解也是因为你给予的安全感,让她能够放松紧张的神经。这对她恢复记忆是很有好处的。”
“谢谢大夫,”秦明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对面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宝最近离不开人,我出来一会儿她就……“
“去吧去吧,”老人和蔼地挥挥手,“在姑娘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早点真的把人娶回家。“
秦明错愕地回过头,在杨大夫意味深长又洞悉一切的眼神中,淡淡地,脸红了。
“嗯。”他胡乱点点头,郑重地答应着,转身落荒而逃。
“年轻真好啊……”杨大夫微笑着目送秦明远去。
“你今天这么开心?“秦明在厨房准备午餐,一偏头看着大宝在家里快活地转圈圈,忍不住问道。
“嗯?”大宝将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不容易出院回家,当然开心啦!”
说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我这不是记不得咱们家什么样了嘛,现在看着,就像是新房一样。结婚两个月还有这样的感觉,失忆也是有好处的嘛。”
“你倒是想得开,”秦明又看她一眼,切土豆丝的手依旧利落,“失忆了也不见你伤心。”
“唔,其实没了记忆我还是有点难过的,”大宝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支着下巴颇有些失落,“不过想一想,记忆里的人——你,林涛,还有那些来看望我的同事——你们都还在我身边,以后我们会创造更多的回忆……这样想想,就觉得虽然世事不尽如人意,但大抵还是让人庆幸的多一些。”
哒哒哒的切菜声停了,秦明半晌才低沉开口:“说的对,以后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回忆……”
“就是嘛,而且我最近老是头疼犯恶心,还老爱发呆,大夫不也说了,这是要恢复记忆了嘛。”大宝乐呵呵地晃悠到厨房,从背后抱住了秦明的腰,踮起脚从他肩膀上方垂眸看他围着的围裙:“诶?围裙怎么是这个花色?我不喜欢啊……”
秦明背着身后的大包袱,慢悠悠地抬手取下一个盘子。
“本来也不是给你用的,花色我喜欢就行。”
“诶?原来咱们家你做饭啊,那好,我做饭不怎么好吃,”大宝开心又嫌弃地抿抿嘴,说完发起愁来:“那我得洗碗吧,可我也不喜欢洗碗啊……”
“家里有洗碗机——你懒成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么?下班就窝沙发上喝酸奶,听你喜欢的小鲜肉唱歌,”秦明颇有些忿忿地回头张望了一眼兀自嘿嘿笑的大宝,“不叫你能在沙发上睡到天亮,也不嫌脖子疼……”
“嘿嘿嘿,果然是亲老公,这么了解我,”李大宝讨好地给秦明捏了捏肩,“多谢你不离不弃。”
“还能怎么办呢,娶都娶了,又不给退货。“秦明越说越来劲,好像要是能退他就会去退一样。
哼,要是真有人来把大宝退回去,他还不得跟人家拼命?
”哎呀,这么想想,命运真是待我不薄。”大宝不由得感慨,“等过一阵子我记起从前的事儿我就能复职了,到时候还不是有车有房有才有貌有工作有记忆,”她甜蜜地看了一眼秦明,将脸贴上他的后背,“最重要的是,还有这么好的老公,完美人生啊这是。“
秦明带着浅浅笑意听她在自己背后傻乐,心头软成一片。
千难万险,失而复得。命运厚爱的,明明是我才对。
因为曾经见识过命运最残酷的模样,所以些微的垂怜,也让他感恩戴德。
在家中吃过午饭,秦明带着大宝去了趟局里。
工作自然是不会让她碰的,也好在最近案件少,让秦明有空领大宝过来找寻一下记忆。
法医科秦科长携“新婚妻子”视察工作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法医室门口就挤满了龙番市警局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正轮流透过科室大门上那一方小小的玻璃往里张望。
一旁的林涛正口若悬河地发表着演说,一边伸手用食指比划了一个十字,“十年……哦不对,三十年,”他挤眉弄眼地坏笑着,“老秦这是三十年久旱逢甘霖啊,好不容易有个傻姑娘肯上他的贼船,还是他喜欢的姑娘,他还不得乐开花。”
“说来也是,秦科长怎么就这么机智,”小黑平时不苟言笑,现在也加入了林涛的八卦队伍,“这么看来,是蓄谋已久啊!”
林涛竖起一根指头笑得讳莫如深,心里却不忘腹诽:
那是,秦明家里那一衣柜的女装可全是大宝的码,他这何止是蓄谋已久,简直是居心叵测。
法医室里倒是一如往常地平静。
大宝站在解剖台前,小心翼翼地捏着解剖刀和镊子,新奇地比划:“我——我真是法医?那我还真是挺厉害的呀……”
“当然,”秦明站在她身后,双手扶着大宝的手背,将她圈在怀里,“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法医。”
说着他握住大宝的手做了几个常见的解剖动作,“有印象吗?”
大宝困惑地歪歪脑袋:“你别说,还真有点儿感觉,嗯,你接着比划……”她回过头看着一脸严肃的秦明,“那你是不是因为我特别优秀才爱上我的呀?”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大宝也有点害羞,但是她想着反正已经是夫妻了,更害羞的话应该也说过了,更害羞的事应该也做过了——何况这个问题,她总得知道答案呀。就算以前听过,现在也得再听一遍。
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忘记了。她在心里暗自承诺。
秦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一开始,我因为误会你工作态度不好,想过要把你调走。
后来发现你鼻子特别好使,就想着,有个会说话的人形警犬,对破案有好处。
再后来,你说‘死者已经是最弱势的人’,所以你想要帮助他们。
你很聪明,能从细微之处发现线索,找到破案的关键;
你很认真,和你共事是一种享受;
你很善良,会鼓励孩子保护母亲;
你很温柔,能安抚受害者家属,减轻他们的悲伤;
你还很勇敢,顶着局长的压力,一遍遍复查案件直到为我洗刷嫌疑。
你是我风雨如晦的人生中,最透亮的一道阳光。向着你的方向,阴影只会在我的身后。
这样的你,让我无法不倾心、不钟情。”
“李大宝,我爱你。”
法医室外,林涛正添油加醋地为第八拨观光团讲述秦科长智勇双全坑蒙拐骗俘获大宝心的故事,只听见身后传来秦明惊慌失措的声音:
“快,医院,大宝昏倒了!”
“你……你真是我同事?”病床上刚刚苏醒的李大宝一脸惊恐,“可是我、我不记得了……”
“嘶——”一旁站着的林涛倒抽了一口冷气,觉得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
惟一的不同是——他斜眼瞥了一眼一旁面色铁青的秦明——这次,老秦没去买煎饼。
大宝又往后缩了缩,细白的手指虚虚搭在被子上:“我叫李大宝,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是做什么的来着……”
“那这家伙呢?还记得么?”林涛一把拽过秦明,还害他跌了个踉跄。
“我……”大宝迷惑地歪歪脑袋,“你是谁?”
“我叫秦明,”他的声音温柔地仿佛可以掐出水儿来,“我是你的上司,龙番市法医科秦科长,”他缓缓做到床边,像是怕惊扰了大宝,“我还是你的丈夫,秦明。”
林涛在心里默默地点了一个赞。
一个老梗,循环利用,来诱拐同一个失忆的大宝——秦科长,你可真是节能环保重情重义啊!
“你撑着点儿,我现在去买煎饼。”秦明小声地对着林涛耳语,视线却丝毫没有离开过床上的大宝。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李大宝的脸,一点一点地,红了。
“老、老秦,”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我要是真失忆了,你就打算这么占我便宜啊……”
林涛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大宝。
嚯,感情是装的!宝爷,我敬你是条汉子!
诶不对,我听着这意思,大宝是不记得之前她真失忆的时候的事儿了?
林涛艳羡地看着秦明。
你小子运气倒好,便宜没少占,苦主还不记得了,你算逃了一顿好打。
“不是我占你便宜,”经过一瞬间的慌乱,秦明此刻也已经镇定下来,“是你之前确实失忆了。”
“对对对,我证明,还有你的主治大夫,警局其他人都能作证,你前几天真的失忆了。”林涛忙不迭拉上一堆人为秦明背书。
秦明满意地看了一眼林涛,“而且你在失忆期间,认定了我是你丈夫,哭着喊着说我们结婚两月有余,还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回了家,让我做饭还不肯洗碗。”秦明饶有兴趣地盯着大宝越发红艳的脸,“要不是你这一段失忆,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对我情根深种,已经到了幻想嫁给我的地步了。”
林涛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明,心中除了一大群南美洲可爱四蹄动物跑来跑去的声音之外,已然一片死寂。
“所以怎么办呢,”秦明似乎还非常无奈,“为了你日后的心理健康,现在,我只好,勉为其难地……”他摇着头慢吞吞地说,“答应娶你了。“
李大宝抓起枕头对着秦明一阵猛拍:“娶你妹!”
她看着狼狈闪躲却固执不肯离开她半步的秦明,心中默念:
虽然这段时间的记忆不太分明,但许下的承诺,我遵守了。
你的话,我没有忘记。
“一开始,我因为误会你工作态度不好,想过要把你调走。
后来发现你鼻子特别好使,就想着,有个会说话的人形警犬,对破案有好处。
再后来,你说‘死者已经是最弱势的人’,所以你想要帮助他们。
你很聪明,能从细微之处发现线索,找到破案的关键;
你很认真,和你共事是一种享受;
你很善良,会鼓励孩子保护母亲;
你很温柔,能安抚受害者家属,减轻他们的悲伤;
你还很勇敢,顶着局长的压力,一遍遍复查案件直到为我洗刷嫌疑。
你是我风雨如晦的人生中,最透亮的一道阳光。向着你的方向,阴影只会在我的身后。
这样的你,让我无法不倾心、不钟情。”
“李大宝,我爱你。”
你看我们兜兜转转这么久,才发现最爱的人就在身边。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便倾情。
秦明,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