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老沈岳父,老沈叫我姑爷。
认识老沈不久,刚好半个月。
我的新工作是安装防盗卷闸门,白天装门,住在店铺里。
这是广东一个偏僻的小村,我又听不懂粤语,孤独寂寞。每天早上我六点起床开门,然后站在门口,目送每一个行人。
门前有点空地,种满了蔬菜,满眼葱翠,硕果累累,,一个老者,在耕种。
一支烟打开了陌生的关系,原来老人也是外地人。随儿子在这三年,也不懂粤语,寂寞,我们很快就熟悉了。
我说你姓沈,我岳父也姓沈,我看你俩好像哦,称你岳父吧,开朗的老沈一口答应,说如果真有女儿,让她嫁你。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特别是老人,每一位的人生都是一部大书。
老沈也不例外,1945年出生,正是日本投降,国共开战,生逢乱世颠沛流离,还好迎来了新纪元-中华人民共和国,也经历了新中国伊始的种种,1963年入伍,基建兵,为贫穷的新中国奉献了青春,海南,云南,西藏,新疆,都是边疆。1975年退伍,十二年的青春,换回的依然是返乡种田。
还好,那是个军人荣誊比较崇高的年代,三十岁,一无所有,还有人愿意嫁他。聊起此事,老沈一脸庆幸,好似吃了蜜般笑很甜,好像那些年的奉献都理所应当,反而给了他幸运的筹码,还能让他人到三十,娶到老婆,生儿育女,真是一个时代培养一代人,一代有一代的思想,这就是所谓的,我们都是时代的产物,大时代环境下,我们都顺应时代,生存繁衍,生生不息,也是我们这些凡俗的小人物,才汇聚成这万千大世界。
老沈婚后,也是凭借复员军人的身份,进了工厂,后工厂倒闭,又四处打工,把两儿一女,拉扯成人,各自成家。
而老沈,也真正变成老沈了。
老两口又开始帮儿女带小孩。
三年前老沈一个人,在广东随儿子住,照顾上学孙子,接送,做饭。
三年里只回过老家一次,老伴在家帮另一个儿子带小孩。两地分居,都说老伴老伴,没想到老了老了,却不能天天在一起相依相伴,实也心酸。
或许,现如今,像老沈这样情况的老人,不在少数,形成一个现象,暂且称作被分居老人,他们辛苦一生,到了夕阳晚年,却还要忍孤受单,落寞失意,何等伤怀,或许这比空巢老人还要悲惨,至少他们同吃同住,共悲喜,相携扶,精神上还有归宿感,如果他们分居了,内心里会失落到极致,他们已共同走过了人生最丰盛的华年,也为儿女们倾尽了毕生心血,可到了本应夕阳落山尚红霞的年龄,却让他们乌云遮掩,落入无边的黑暗,于心何忍,于情何堪。
每个晚霞满天的日子,我都会用尊敬的目光看着老沈,在精心耕耘在这方寸的小菜园,我知道,他不是为了能收获多少蔬菜,而是打发无聊的时光,这里或许是他的精神寄托。
老沈抽着我给的烟,深吸轻吐,薄烟中我有点模糊了眼,我或许能一点点体味到他的心情。
愿老沈身体健康,早日和老伴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