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

紫藤花,开得正艳。满满地缠绕着廊柱。我在廊道上坐下来。

一晃神,身边讨论孩子、房子的大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太阳也低了下去,一丝凉意渐起,也饿了。信步走回去,看到一片樱花树。明艳动人。一株樱花树下站定,似乎有点儿香味,似乎又无。

传说樱花原来只有白色的。当一个武士认为自己达到了人生的辉煌,就会选择在心爱的樱花树下剖腹,结束生命。所以樱花树下血流成河,从此樱花开出了红色。花瓣的颜色越红,其下的亡魂就越多。

辉煌,剖腹,这字眼听起来,相当残酷而又无法理解。又觉得后背冷飕飕,汗毛竖立。此刻我及思绪,像极了一缕游魂,徘徊在樱花树下。路边一辆辆汽车,倏忽而过,嘈杂声近了又远,远了又近。除了这点儿声响,世界寂静的只有心里的声音。这么娇艳,是因有许多热血浇灌?日本的樱花,长在了中国的小城里。大部分人看见了会说,嗯,这花开得好看。粉面玉琢,温润动人。惹人怜。

东移几步,更多樱花开得明艳。靠边路涯上,树和灌木的掩映之下,两个中年女人紧凑一起,一个胳膊挽着另一个胳膊,弯勾着背在说着什么知心话。两人的脸色枯黄,像两捆干稻草垛在灰色的水泥涯上。我曾经的脸也像那样过。她们该是有着烦恼吧?这样想着,似游魂飘过,丝毫未惊扰她们。那微起的歉意,瞬即烟消。

正值下班高峰,车水马龙。所见之处,偶尔阻滞不畅,所听之音,偶尔喧嚣。我消失了,化为无形。一个无形的声音游荡在这车水马龙里,在看,在听,在穿梭。周边的一切,似近似远。诡异的感觉。

一碗香菇鸡块酸辣粉,一把涮牛肚,人回到了现实。店面还是那个店,却已经换了几拨人了。原先是老板和老板娘一起经营这家店,后来说是另开了一家新店,人没有换,味道依旧。这次来又换了一位大叔,听他说原店的老板脑梗塞了,把店转了。人换了,果然是味道不一样了。之前只要吃酸辣粉,必来这家店。已经连续好多年了。虽然别家的味道也可能不赖,觉得它好,就从来没有换过。原老板已经走了,味道也变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变了,看不见的东西悄悄然,消逝了。不留痕迹。

想起了《都挺好》里面的食荤者。很喜欢店的感觉。如果寻着这么一家店,想必我也是会常常光顾的吧。嗯,安安静静做一个厨师,美食皆出于心于情,养心养身,挺好。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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